“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出兵征讨了?”朱由校有点惊讶。
“正是,”黄嘉善点点头,“为了维护君臣纲常,我大明一定要出兵征讨朝鲜,将绫阳君李倧缉拿入京后,再在朝鲜另立新君。”
“言之有理。”朱由校有些意动。
“皇上三思啊。朝鲜是太祖皇帝定下的不征之国,又对朝廷一向恭顺,征之不祥啊。”见皇帝马上就要穷兵黩武,吏部尚书周嘉谟就坐不住了,他站了出来,向皇帝苦苦哀求道。
“其实,朝廷根本不用出兵,”左都御史张问达也出列奏道,“朝鲜一向对朝廷恭顺,只要皇上下旨斥责,令朝鲜改立新君,其必定会幡然悔悟。”
“周大人、张大人,你们也想当然了吧。”黄嘉善冷笑一声,“朝廷只不过对光海君有所冷遇,他就和建虏勾结。现在你们空口白话,就想让李倧放弃荣华富贵,到京师来认罪。”黄嘉善又冷笑一声,“怕是李倧负隅顽抗,我大明威信扫地吧?”
朱由校听得连连点头,“言之有理,公理只在大炮里程之内,我大明的威信也只在军队威慑之下。如没有实力做后盾,那朝鲜也未必肯听我们的。”
“皇上,”朱由校还想继续说下去,好好的给大臣们上一课,可周嘉谟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周嘉谟打断了皇帝的话,跪倒地上苦苦哀求,“皇上,我大明这些年内忧外患不断,国力损耗太大,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再说了,就是皇上想出兵征讨朝鲜,也要国库有钱才行啊。”周嘉谟已经带着哭音,“皇上不是准备开海吗?还要在国内兴修水利、修建九条直道,这些都需要钱啊?国库实在拿不出出兵的银子了,请皇上三思啊?”
朱由校低头看了周嘉谟一眼,心中一阵无奈,怎么大明的大臣都这么反对打仗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可以以战养战吗?我出兵朝鲜,为朝鲜匡扶正义,军费自然应当由朝鲜承担。要是和朝鲜谈的好了,说不定还能划一块土地回来。如此一本万利的事情,你们怎么不了解呢?这样下去,我就是辛辛苦苦开了海禁,怕是你们也给朝廷挣不回太多利益回来。
朱由校有心将自己以战养战的理论抛出来,可又怕吓坏了满朝的大臣们。毕竟,这些圣人门徒习惯了谦卑作风,习惯了损己利人,习惯了在外人的吹捧下将国家的利益拱手让人。
“转变思想这事,还要从长计议。”朱由校心中暗叹道。
黄嘉善极力主张出兵,一方面真的是为了维护lun理纲常,毕竟朝鲜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素有小中华之称,现在却公然弑君犯上,影响实在太恶劣了。为了防止周围属国有样学样,也为了防止大明的社会精英铤而走险,作为封建卫道士的黄嘉善自然要将一切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另一方面,却是立功心切。兵部如今有三个兵部尚书,虽然皇帝有言在先分工明确,可黄嘉善却确实在兵部做的不开心。要知道,在以前兵部只有一个当家人,现在却有三个。人多了自然就有所比较,黄嘉善这个文官出身的兵部尚书,在声望上就明显的比熊廷弼和杨涟差上一截,毕竟人家是平定辽东的大英雄,刚刚从沙场上下来。
趁现在这个机会,黄嘉善就想带兵出征,到朝鲜走上一圈,过过三军统帅的瘾。可哪成想,周嘉谟、张问达这两个人却旁外生枝,要拦住自己立功的道路。
黄嘉善自认为自己是为了大明着想,就理直气壮的和周嘉谟、张问达两人争论起来。双方一个说出兵十分必要,一个说国库实在没钱,出兵是穷兵黩武,双方当着皇帝的面,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就争吵了起来。
“够了,”朱由校听了半晌,却使得自己的决心发生了动摇。渐渐的觉得周嘉谟、张问达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确实应当勤修内政,好让四夷宾服。可看看周围,却发现大臣们宁愿眼观鼻鼻问心的在那里发呆,也不愿出来和自己出谋献策,心中不由得一阵恼火。
“够了,叶先生、方先生,还有大伴,”朱由校点了叶向高等人,“你们留下,其他人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