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挂碍……
心无挂碍……
不知来向的低浅吟唱从无垠的黑暗里漫过留下一片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舒缓。
身体很轻轻过一片羽毛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飘来荡去总也着不了地。
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么?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很是轻松。
就只有残存在脑子里的那段似乐非乐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她还有挂碍吗?!
应该没有了吧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皱成一团无法做到跟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轻松呢?
原来一死万事休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自己的“挂碍”太多了连死亡也消减不了……
世间放得下丢得开的潇洒人物太少所以无怪天下有如此多的鬼魂了。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了且是切身体会。
罢了罢了纵是了解了体会了也无用了。
总之冥界马上就会增添一个一生与鬼为敌的新鬼。
多讽刺的一桩事情。
冥界会是个什么样子?
刀山游锅?
鬼哭狼嚎?
暗黑不见天日?
无法想象。
“呵呵睡得差不多了该醒了吧。”
谁?
又是谁附在自己的耳畔低语声音腔调熟悉之至。
一种奇怪的感觉虫子一样从脸颊爬到鼻子来来回回毛毛痒痒的。
中断了很久的意识竟然渐渐聚拢回来淘空了一样的身体也在杂乱无章的脑部运动中重新有了实在的质感。
久违了的力量从心口窜到咽喉又从咽喉汇集到鼻腔——
啊秋!
一个响亮的喷嚏。
双眼紧闭的钟旭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使劲揉着鼻子。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
声音不再低沉充满了欣喜。
皱着眉头钟旭缓缓睁开了眼——
黛青色的夜空立即充斥了整个眼帘一轮银盘满月高悬其中光采依然。
再看大大小小的黑色轮廓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周细细一瞧方知是那些个在夜色中不辨细节的大厦高楼。
在冬季里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夜风一丝又一丝地从四面八方温煦地吹过来带着薄荷糖一般的清凉味道。
被这样的风吹一吹再糊涂的人也清醒过来七八分。
“清醒了没有啊?”一只大手从钟旭的身侧伸到了她面前上下晃动着“喂老婆!”
这一声“老婆”不啻威力了得的炸药把她刚刚拣回来的魂魄又轰得七零八落。
猛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掌钟旭就势闪到了一旁靠在身后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水泥桩子上警惕万分地瞪着一直坐在她身旁笑意盈盈的司徒月波大声吼问:“谁是你老婆?!你个混蛋怎么还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啧啧能骂人了看来是没问题了。”
柔亮的月光下一根白色且光滑的羽毛在司徒月波手里转动着跟他的语气一样顽皮。
“这里是什么地方!回答我!”他越是轻松她越是紧张。经历过刚才由他一手造成的生死之难对他还怎么可能松懈得了。而且一睁眼便看到现在这种景况委实太怪异了她简直找不到一点头绪。
司徒月波站起身一张再正常不过的笑脸在月光下暴露无余:“这里是长瑞的天台……”
“什么?”钟旭腾一下弹了起来“你说我现在在长瑞大厦的天台上?可是……”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已经自刎而死了怎么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尽之地的天台上安然晒月亮?
钟旭难以置信地捂住了烫的脸。
嗳?!等等为什么自己的脸是烫的?
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那么现在的自己铁定是一抹幽魂。
可是鬼魂是不可能有温度的。
怎么会这样?!
“我的天别再揉你的脸了”司徒月波走上前一把拉下钟旭还在不停测试自己体温的双手嗔怪道:“看看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钟旭拼命甩脱他的手目光如刀“我把性命都给了你你还要怎样?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唉你总是这么毛躁。”司徒月波摇头叹气旋即笑道:“这里的确是长瑞大厦的天台嗯也是冥界的地盘。”
“冥界?你你说这里是冥界?”钟旭呆了她看看四周毫无异状的风景而后狐疑地看牢了司徒月波:“我真的……死了?”
“是。”司徒月波没点头也没摇头“可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钟旭被他不是回答的回答给完全弄糊涂了死了就是死了什么叫是又不是这个混蛋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过一下猫玩老鼠的瘾吗?!
“老婆……”司徒月波固执地再一次拉起她的手这一回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我要你用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月光虽比不上阳光但是足以令钟旭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
这一眼钟旭看得傻了。
不是为那声听来情真意切的称呼也不是为了他后头深意十足的回答而是为了他的……眼神。
澄亮透澈柔和坚定。
如此眼神她曾痴痴看过千遍万遍纵是化成了灰烬也无法遗忘。
是他回来了真正的他?!
似乎与自己已阔别了一万个世纪的心动之情竟突然从已成焦土的心里冒了芽复了苏……
不对肯定不对。
刚刚冒了个头的嫩芽转瞬便被钟旭自己给掐死了。
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至亲令到她魂魄无存这是自己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抵赖的铁一样的事实。
狠毒至此他还有可能“回来”吗?!
钟旭断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为自己刹那的失魂而懊悔不已。
“冥王我没有兴趣再陪你玩下去。”钟旭握紧拳头忿然道:“你还有什么不堪的龌龊打算索性一次都说了吧。还有把你的脏手放开!”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入骨。”司徒月波毫不介意她的大吼大叫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所有一切的确是我设下的一个局。是故意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你亲手杀死了我奶奶却是不争的事实!”钟旭红着眼睛决然道:“放了我或者彻底毁了我。总之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钟旭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丝毫可以转圜的余地而面对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子司徒月波竟露出了赞许的神情:“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就是你面对敌人时的气魄。本事可以学但气势却是天然生就。呵呵不枉我花了十六年时间在你身上总算是大功告成。”
他疯了吗?
钟旭听完他的话之后的第一反应。
什么十六年什么大功告成?!
“你……你到底在……”
钟旭话未说完就被他强拉着来到了天台的边缘。
天钟旭一阵眩晕。
好高的地方脚下的城市看不到一点灯光闪烁其中却并没有因此落到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步透过由下至上弥漫着的薄薄雾气依稀能看到四通八达的道路与形状各异的建筑物隐没其中。
诺大一座城市除了他们两人的说话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专注地远眺着前方:“你看这城市跟你平日所见有什么不同吗?”
这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吗?
如果是为什么沉寂得如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
她记忆里的城市就算到了午夜凌晨也是片片灯火处处人声。
“这根本不是我住的地方毫无生气。”她收回俯瞰的目光冷冰冰地回应道。
司徒月波转过头微笑:“这里是冥界里的一座城市。跟你以前生活的城市处于一个平行的空间。冥界人界好比镜子的里外面人类生活在外头鬼魂生活在里头。比如我们脚下的房子既供人类使用又供鬼魂消遣。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却是两个没有交集的空间因此大多数时候人类跟鬼魂都是互不相见和平共处的。很多人总是好奇所谓的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看吧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同人界一模一样。”
“冥界……就是这样?”钟旭惊诧地瞪大了眼。原来所谓的冥界鬼地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曾多次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却未料到竟是人界的翻版?!
司徒月波见她一脸惊异笑:“呵呵我早说过人鬼两界本来就是关系微妙。没有人又哪里来的鬼呢。”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要把我交给阎罗处置!”他的轻笑猛一下惊醒了还在惊叹里的钟旭“既然我已经到了冥界你还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把你交给阎罗?!”司徒月波不禁大笑“那个是我骗你的。”
“什么?你骗我的?”钟旭一下子懵了当初他红口白牙说得斩钉截铁还口口声声绝情绝义地说什么他不会再过问她的事这才多长时间马上又改口说是在骗她?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对不起我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司徒月波收起笑容颇为无奈地问了她一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不亲手取你性命只是执意逼你自尽吗?”
“冥王陛下不是在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吗?”钟旭立即出言讥讽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还要故意戳她的痛处。
“因为我根本杀不了你。”司徒月波神情泰然却是语出惊人。
钟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她猛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要以为身为冥王就能高高在上为所欲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贯穿一切的金科玉律。就算身为冥王也不能豁免。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司徒月波看牢了她“从钟馗那个老鬼开始你们钟家生就就是让我束手无策的人物。我能操纵天下所有人类的性命却独独不能动你们钟家一根手指。你们家族里历代成员都是依足了生死册上的年限寿终正寝的只要大限未到不光是我冥界里任何一员都不能伤到你们钟家人的性命。如果要提前中止你们的生命只有一个方法便是要你们甘愿自行放弃也就是自尽。唉这就是那钟老鬼为你们这些后辈造就的宿命真是把我给害苦了。”
“天哪会有这种事情?”他说的每个字不啻天方夜谭钟旭使劲甩甩头语无伦次地问:“可是可是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矛盾?!不一点也不。”司徒月波摇头“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该……寿终正寝了?!”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那那你又……”
“给她一年寿命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呵呵看来效果极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
演戏?他又说演戏?!
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最终达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的目的?!”钟旭使劲甩甩头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没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
太不甘心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抛弃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顿了顿“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职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这句话钟旭是听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愣了很久。
他刚才说要她接替冥王的职位?!
当冥王?!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疯了?!”钟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扫视着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会讲到你明白为止。”司徒月波轻巧地一纵坐到了围栏上完全无视六十层楼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伸出手“上来坐吧风景不错。”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司徒月波满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让她毫不费力地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钟旭以为自己会害怕她从来没有坐在六十层楼高度与人谈话的经历。
但是她没有。
与从前一起渡过的许多日子一样手被他抓得很紧身体也紧紧地挨着他。
他身上的温度仍然保有令她心安的作用。
“很漂亮吧。”司徒月波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脚下的风景“很多人都习惯以‘炼狱’来形容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真是大错特错啊。”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基本上是有道理的包括她自己在内世间许多人都是一说到冥道鬼界就立即联想到黑暗阴森死气逼人谁又曾料到真正的冥界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呢?!
圆月当头静谧沉静仅仅一座在深夜里安睡的城市而已。
“感觉到危险了吗?”他收回目光问题很突兀。
钟旭摇头未做任何思考从刚才到现在除了司徒月波本身她没有在这个地方观察到感觉到任何值得警惕的疑点。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里的……居民?”她四下看去除了建筑还是建筑没有看到半个移动的物体仿若空城。
“呵呵因为你还不完全属于这里啊。”他笑答“所以冥界的东西你现在看不完全包括潜藏的危险。”
钟旭皱皱眉硬邦邦地说:“完全不完全我不在乎我只要弄明白我心中所有的疑问。你能不能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讲重点不行吗?”
“哈哈哈哈。”他不禁朗声大笑“你跟钟馗老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有什么可笑的?”钟旭黑着一张脸被他的笑声弄得无所适从。
“我笑我堂堂冥王却一再栽在你们两个姓钟的家伙手上。”司徒月波挠挠鼻子看定她随即止住了笑声语调平静而随意:“当年钟馗在皇帝面前当殿自刎此人身上正气凛然却又煞气冲天到了冥界也不曾消减半分确是一个百年不见的伏鬼奇才。正好当时有个阎罗之位出缺我有意让他接手想他必定能成我的得力臂膀。谁知道你们这位老祖宗一口拒绝说什么官场黑暗他钟馗不论生死永不出仕。他不肯领受我的这番好意也就罢了连我亲自为他物色的绝好投胎机会也不理会终日游荡在阴阳两界说什么不斩尽天下妖魔誓不罢休还说什么鬼由心生心怀鬼胎之人更该杀所以他不但斩鬼人间的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之徒一旦被他撞上也必死无疑。另外他还不忘尚在阳间的妻儿经常趁夜回去探望还悉心教导他的儿子各种伏鬼之术。一时间他种种作为与极高的曝光率令到世间众人将他奉为神明还以‘鬼王’之名尊之。这老鬼完全视冥界种种规矩为无物更不将我这个冥王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最初我本着惜才之心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对付的鬼物放在我手里也同样是被打进鬼狱永不生这也算是为我分担工作了所以也由着他去了。唉却没想到我对这位‘无冕之王’的放纵引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司徒月波言之凿凿的讲述让钟旭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老祖宗竟然与他有过如此奇异的一段历史他的娓娓道来让那么遥不可及如神话一样不敢相信的往事这般真实地显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当听到他说到“天大的麻烦”时她心下一紧脱口而出:“你说的麻烦莫非跟我们钟家的镇天印有关?”
“是。”这回他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那一次一只厉鬼因为当值鬼差的疏忽从鬼狱里脱逃而出我恰恰巡游在外未归钟老鬼知道了又擅自作主一路追踪厉鬼而去。等到我接到禀告赶回事地时他们两个已经在冥界的入口处斗得不可开交。那恶鬼也是个有点本事的角色钟老鬼一时竟无法将它擒下我正要出手你们那位脾气暴躁的老祖宗已经抢在我前头用尽全力一剑朝那鬼物劈去也许他一时情急竟然失了手不但没能击中对手他那一手没轻没重的蛮力反而将隔开人界与冥界的结界击穿了一个大洞。如此失误非同小可一旦不能及时封堵冥界里处心积虑想逃脱束缚的恶鬼们就能借此大举冲回人界兴风作浪若事态展至此即便我身为冥王也无法挽回。”
“所以……所以老祖宗用自己的精魄化成了四方镇天印堵上了这个大洞?”没费多大劲钟旭就想到了这一点。
“唯一的办法。”他遗憾又无奈地点点头“不过镇天印里只有钟老鬼的两魂六魄而已。”
“两魂六魄?”钟旭一愣。
“剩下的一魂一魄用来生成了一个连我也破解不了的咒念。”司徒月波回过头微笑着盯着钟旭“就是你一直佩戴的那块护身符。钟老鬼临去之前将咒念刻在牛骨之上交给了家人要他们世代相传此物能保钟家上下平安。”
“你说的咒念就是就是……”钟旭恍然大悟吃惊地捂住了嘴。
“不错冥界中人永远伤不得钟氏后人性命除非你们甘愿自行放弃。”司徒月波故作头疼状继续道:“所以不论你们钟家的成员被鬼物伤得多严重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到寿终正寝谁也动不了你们半根汗毛。钟老鬼这招委实厉害护了你们生生世世却把我给害苦了。”
“原来那护身符后的经文是这个意思……”钟旭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是又无法完全确定口气不再像先前一样硬朗“但是镇天印现在出问题了。”
“不是现在”他伸出手指左右晃了晃“而是在两百年前镇天印就出问题了。”
他轻松一句话钟旭目瞪口呆。
“改朝换代杀戮征战人类一次又一次的自相残杀使得冥界满心怨念的冤魂一日多过一日。镇天印的承载力并非无限大怨灵们妄图杀出冥界的念力越来越强当这种力量积累到足够的时候镇天印早晚被冲毁。此封印一毁唇亡齿寒冥界所有防护都会随之消失包括羁押众恶鬼的鬼狱。事实上两百年前的时候镇天印的南方部已经出现了裂缝。”司徒月波顿了顿脸上仍是波澜不惊“还好现及时我把那裂缝给补上了。”
“你?!”钟旭双目圆睁“镇天印历来都是由钟家后人守护的每个十年之期我们都会以自己的血液巩固封印你又不是钟家人如何能修补?!”
“哈听你的口气活像我抢了你们天大的功劳一样。”司徒月波言带调侃道:“你自己也说了你们的力量充其量也只是巩固‘罢了’镇天印若真出现了裂缝之类的大问题就算你们钟家上下把血流干了也无法‘修补’懂吗?!当初钟老鬼给你们定下的十年之期初衷也不过是希望借你们的力量保养好镇天印就算不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至少也能延长封印的寿命不至于被一举击溃。”
“那那牧场在牧场出现的移位的北方部又是怎么回事?”钟旭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问道。
“我干的。”司徒月波指指自己轻笑“不久之前北方部也出了麻烦我一时无法弥合只得将此部分封印移到牧场引你们一家到那里借你***力量在北方部上暂时布下一个新封印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起码可以延缓裂缝扩张的度让我有时间完成剩下的计划。”
“你……”钟旭眉头一紧除了个你字再说不出其他。
现在才知道自己那场独特至极的婚礼竟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步骤。虽然已经了解个中缘由但是被所利用的事实仍令钟旭郁郁不快。
“还好虽然我的计划实施得辛苦了一些到底还是顺利完成。”他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有你做冥王的继任我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等等!”钟旭似乎对他“总结陈词”的态度很不满意追问道:“我还是有很多东西不明白。你若要我的性命为什么早不威胁我?还从头到尾费尽心思接近我娶我与我过与平常夫妻毫无二致的生活这么折腾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吗?还有你刚才说花了十六年在我的身上什么意思?”
“你的问题总是那么多。”司徒月波打了个呵欠“唉虽然你是你们家族的最强接班人可是要做冥王仍是差得远呢。”
一阵凉风吹过他仰起头很享受似地深呼吸了一口方才娓娓道来:“当镇天印的北方部出现问题之后我便意识到该是找下一任冥王的时候了。寻来找去也物色了好些对象最后现始终只有钟老鬼的后人方是上上之选。”
“就是……就是……我?!”钟旭忍不住插嘴满脸都写满了不敢相信。
“我最初考虑的是你姐姐钟晶。”司徒月波顿了顿“可是这个想法我很快就放弃了。”
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姐姐钟旭的心在惊讶的同时也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你姐姐的伏鬼天资不在你之下奈何她生性温良纵是我给了她冥王的全部力量她也未必镇得住整个冥界。这个险我冒不起。”司徒月波拨开被风吹到眼前的丝狡黠地一笑“但幸好还有一个跟姐姐截然相反的妹妹。”
钟旭垂下头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问了一个看似与以上谈话毫无联系的问题:“跟我姐姐做交易的人莫非是……你?”
“当我确定了由你做继任之后跟你姐姐的交易便是我全盘计划的第一步。”他一点都不否认而言辞间却夹杂了几许无可奈何“你八岁时的那场大病是我一手设计。然后我找到你姐姐编了一套让她信服的谎话。最后在她自愿的情况下取走她身上的所有灵力封入了你的身体。另外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可能影响我计划的枝节我抹掉了你们全家人对你姐姐的记忆同时要求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永远保持缄默。”
“你真是相当地残忍。”钟旭抬起头隔了很久才从牙逢里挤出话来“如果你不逼我姐姐离开她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钟晶的悲惨过往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
“也许是稍微过分了一点。”司徒月波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不过你姐姐原本便只有二十五年的寿命就算没有这回事她的结局也是一样。这便是命数。冥王虽然能掌司生死却不能干预命数。所以你不必太过介怀。只能说你们钟家不是她该出生该停留的地方。”
这一席话不是不令人吃惊的。
但是钟旭的内疚之意并没有因为知晓了这段隐情而有所减缓。
“既然什么都是你一手设计为什么任由我姐姐在人间作孤魂野鬼?为什么要让她跟许飞不得善终?”一股怒意袭来钟旭抓住他愤然质问。
“留在人间不肯投胎是你姐姐自己的选择。我给过她机会她拒绝了。本来是割舍不掉对家人的牵挂没想到这一留却为她等来了另一段缘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拉下她气愤难平的拳头:“许飞的出现是我计划之中唯一的异数。我没有料到会有一个旁观者被牵扯进来。”
“许飞……”钟旭松开了手“你也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吗?”
“起初我也未能识穿许飞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司徒月波耸耸肩而后扭头看着钟旭“还记得你住院时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吗?呵呵就是许飞化成我的模样向你求婚的那个。”
那个梦?!
那么深刻而怪异。
钟旭当然是记得的。
“在那个时候许飞想取你性命的心到是真的。若不是我从中阻挠以他旁观者的能力你的魂魄早就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司徒月波收起笑脸很认真地说。
回想往事因为惊讶钟旭的舌头怎么也利索不起来:“梦梦境里梦境里那道无形的……莫非是你……”
她清楚地忆起在那个事后让她恼羞成怒的梦里在装成司徒月波模样的许飞就要得逞的时候及时将他们二人隔开的无形屏障。
“不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不能保护你。”他的目光在钟旭脸上停留了许久半晌才移开“不过这个插曲到是为我引来了准确地说是为你引来了又一股可为己用的强大灵力。”
“为我?”钟旭盯着他的侧脸越大惑不解。
“不为你为谁?!既选定了你做继任当然就要想尽办法栽培你啊。”司徒月波双手撑着栏杆轻轻晃动着悬空的双脚神态颇为悠闲“从你第一次抓鬼开始你每收伏一个鬼魂它们身上的灵力就有一大半会自动输入你的体内。你对付的对手越厉害你收获的灵力便越多这也是你近几年来灵力突飞猛进的原因。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当我认为你的热身运动已经足够体力精元灵力都已经成熟到可以承受来自冥王本身的强大力量之后我便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热身运动……”钟旭张大了嘴一连串惊叹号鱼贯而出。
“诱你进长瑞跟那位怨气冲天的鬼叔叔对决除了能让你收获更多灵力之外还能借你身受重伤之名在你的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将我体内的部分灵力以输血的方式不露声色地送进你的身体。那可是货真价实冥王的血哦。呵呵从那天起你我也算是血脉相连了呢。”司徒月波握着自己的手腕笑了笑“不过那些灵力仍然是不够的。之后我要做的便是想办法将我身上剩余的灵力安全地过到你身上。而娶你为妻正是不二之选。”
钟旭身子一晃若不是他还拉着她的手她定从栏杆上跌下去。
“你娶我就是为了给我你的灵力?”她拼命稳住身体直直地瞪着他。
“朝夕相对肌肤相亲还能有比这更亲密更不露痕迹的方法么?”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一脸坏笑。
“你……你……”钟旭又羞又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他单单选她作妻子?
这个她早前一直问自己的问题现今终于有了最真实的答案。
可是如此答案既让她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带来的只是一肚子的失望与失落罢了。
“至于许飞”司徒月波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且面露赞赏之色“这个旁观者的确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半路杀出让我对于新冥王的将来更加放心了。”
“他……有这么重要吗?”钟旭半信半疑说了这么多他终于又把话题扯回到许飞身上了。
“当然。”司徒月波嘴角一扬“现在可以告诉你如今你身上的灵力不仅来自于现任冥王还有一位难得一见的旁观者哦!”
今天司徒月波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能把钟旭轰炸得头晕目眩。
“许飞……也有份?”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已经分不清是哭还是笑了。
到底他设下的这个局有多庞大牵扯有多广?!
无法想象。
“当初在医院里他找到我很直接地警告我不要干涉他的事情。”司徒月波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见他那么坦白我也没有对他隐瞒身份。知道我的来历之后他当即就恳求我出手拯救已经濒临消失的钟晶。老实说每个鬼魂只会有一次投胎的机会自从你姐姐拒绝了我之前为她的安排之后她再无转世为人的可能冥界也是有规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另外一个活人或者鬼魂将自己投胎的机会换给她。许飞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即要求以他自己的转生机会换回钟晶一条性命。我答应了但是作为附加条件他要将拥有的灵力全部送给你并且要帮助我演好后头的戏。”
“你说要许飞帮你演戏?演戏!”钟旭的声音足足提高了八个调若不是想到现在所处的高度她早就跳起来了。
“在医院那次他故意让钟晴偷到他的钱包让你误会他是与恶灵为伍之辈从而挑起你跟他在天台的一场恶战为的就是以这种方式把他的灵力不露声色地过给你。而当我决定完成计划最后一步的前夕他按照我的意思佯装成失去至爱一心回来报仇的男人引你用七星梵灯对付他又借此机会带你去到记忆之河回顾过去之后与你大打出手将最后的灵力过到你身上后然后很悲壮地‘消失’在你面前让你为他和你姐姐的‘遭遇’内疚到死。啧啧这小子演技不在我之下啊。”司徒月波行云流水般将许飞的“英雄壮举”一一罗列出来连气都不带喘。
钟旭愣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方才明白过来她失控地大喊:“你的意思是我姐姐跟许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消失?!”
司徒月波邪邪一笑摆摆手:“自然是没有。个中细节以后让许飞亲口告诉你吧如果你们有缘再遇到的话。”
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
钟旭紧紧捂住心口热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着旋儿。
喜极而泣感觉竟如此美好。
压到她喘不过气的愧疚与自责在他的笑容里烟消云散。
欣喜兴奋之情尚未退去钟旭柳眉一竖板起脸质问道:“那你当着我的面捏碎我奶奶生命那件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