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只听得一声异响钟旭一头撞在了结实的木门上。
揉着脑门冒了老半天金星之后她才彻底意识到如今已是身在真实的现实世界方才在幻境之中穿墙过门的本事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
顾不得头上肿起来的包包钟旭抓住门把一阵乱拧。
啪啦~门开了。
钟旭闪身往外一冲却冷不丁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你果然在这儿。”司徒月波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放下搁在耳边的手机“你今天怎么了?打电话给你不接医院里找不到你回家你又不在。哎呀你额头怎么肿了?”
见来人是他钟旭整个人几乎都要垮掉残留的一点力气霎时烟消云散。
有些孩子磕了碰了当时总是强忍着不哭一直要忍到至亲的人出现才哭得山摇地动。
钟旭抓住司徒月波的前襟埋头崩溃地哭泣起来。
见状司徒月波慌了手脚忙揽住她轻轻抚着她颤动的背脊:“怎么哭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啊。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钟旭不说话继续哭。
她早已经习惯把自己归到“天塌下来有我扛”的那群人里再难过也不曾在人前掉过半滴眼泪。
可是今天说什么也忍不住了不想装坚强不想当英雄只想哭哭得毫无顾忌哭得痛快淋漓。
惊讶之情从司徒月波脸上一闪而过此时他也不再开口相问轻轻叹了口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完全包围在自己温暖且安全的怀里低下头以自己的脸庞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顶:“哭吧如果那么难过的话。”
整个楼道都回荡着钟旭的哭声惹得对面的人家开门探头看了好几次连楼上的住户也忍不住从楼梯上伸个脑袋出来一探究竟。
被哭声引来的看客越来越多而两个当事人却像是身处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对旁边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
“那不是钟家那丫头吗好些日子没见她回来了。听说是嫁了个有钱人。”
“咋哭成那个样子?”
“是不是被有钱老公给踹啦?!”
“很有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哪那么容易。”
虽然只是“窃窃私语”但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到了司徒月波的耳朵里。
他抬起头看向这些杂音的来源处。
并没有开口说只言片语只是一个凛冽的眼神立刻就让这些市井评论家们住了口一个个讪讪地缩回了头老老实实回到各自的窝里乒乒砰砰关上了门。
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不知深浅的家伙知难而退这一直是司徒月波有别于他人的本事。
不怒而威被他挥到了极致。
当看热闹的人尽数散去之后司徒月波的前襟已经被钟旭的眼泪浸得透湿。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而闪烁灯泡里细细的灯丝晃晃悠悠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钟旭的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了她抽噎着抬起已经肿得不像样子的眼睛盯着司徒月波:“许飞……死了我姐姐也……死了都是……我……我害的。”
“许飞?啊是你以前的主诊医生对吧。”司徒月波用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脸迷惑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在记忆里找到许飞这号人物旋即又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死了?!怎么会呢?还有什么你姐姐?!我看我被你弄糊涂了。”
钟旭抓住司徒月波的手臂一个劲儿地摇头:“从头到尾最糊涂的人是我他们本该很幸福但是都被我破坏了……”
“看着我!”司徒月波皱起眉头双手捧起妻子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早晨在拍卖会上的时候我就现你很不对劲”他无奈又心痛地叹口气放缓了语气继续道:“你必须马上跟我去医院看医生不管是操劳过度也好食物中毒也好总之我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
“医院……”司徒月波的话似乎提醒了钟旭她狠狠擦掉刚刚从眼角溢出的泪水努力振作精神拽住他就朝楼下走边走边说:“快马上送我去医院我要见奶奶。”
“你……好吧但是看过你奶奶之后要马上跟我去看医生!”司徒月波心知拗不过她只得先遵从了她的意思。
外面又飘起了小雨温度几乎降到了零下。
细小的雨点密实地打在快行进的m上雨刷机械地运动着挡风玻璃循环重复着模糊清晰、清晰模糊的状态——一如钟旭此刻的思维。
司徒月波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不时转过头忧心忡忡地看看蜷在座位上一言不的妻子。
去医院的路上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只心不在焉地听着车轮摩擦地面所出的嚓嚓声沉默着朝目的地而去。
外面又飘起了小雨温度几乎降到了零下。
细小的雨点密实地打在快行进的m上雨刷机械地运动着挡风玻璃循环重复着模糊清晰、清晰模糊的状态——一如钟旭此刻的思维。
司徒月波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不时转过头忧心忡忡地看看蜷在座位上一言不的妻子。去医院的路上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只心不在焉地听着车轮摩擦地面所出的嚓嚓声沉默着朝目的地而去。
唰~一片浑浊的泥水溅起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医院门口。
钟旭拉开车门跳了出去却没有留意埋伏在积水里的石坑身子一斜崴了脚。
她没有吭声眉头一皱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没事人一样微跛着腿朝前头跑去。
这一切后面的司徒月波看得清清楚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取了车里的伞追上去为她遮住越来越大的夜雨。
雨大雨小对钟旭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如今她只想马上见到钟老太她要问她为什么当初要对她隐瞒那么多的事情。
裹着一身的狼狈在沿途众人好奇的目光里钟旭冲到了钟老太的病房前。
没有任何犹豫开门关门。
司徒月波被挡在了门外。
今天要谈的是有关钟家整个家族的家事她不预备把司徒月波牵扯在内。
“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躺在床上看报纸的钟老太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上下打量着不期而至的钟旭吃惊不小地问道。
“我有一个姐姐……亲姐姐……钟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钟旭开门见山红着眼睛走到钟老太床边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钟老太盯着失控的孙女半张的嘴过了好半天才合上。
“我能告诉你什么?!我并不知情。”钟老太低下头把老花镜放到一旁整理着手中纷乱的报纸。
“你知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否则你怎会放她一条生路?!”
脚踝处触电一般的疼痛令钟旭一颤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冷硬的地上双手死死抓住了白色的床单。
“我真的不知道。”钟老太平静地折叠着报纸哗哗作响“有些事情既然生了又不能有任何逆转我们就不要再执着于什么真相了。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徒添遗憾罢了。”
“奶奶”钟旭抬起头眼里噙着泪“你一直要我对许飞手下留情叫我不要‘咄咄逼人’以前我不明白也不在意你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你根本早就洞悉其中玄机。你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钟老太侧过身子伸手扶住钟旭的手臂:“你起来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她摇头拒绝。
不想站也站不起来脚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拉不动她钟老太只好放弃她坐直身子看了钟旭半天说道:“看过你带回来的照片我才知道他就是当夜闯入法堂阻止我的人。不错当夜他告诉了许多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我信了他在看到你姐姐的眼睛之后。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神让我一看就想到了你想到了你爹妈想到了一些非常模糊的片断。可是我又不能确定什么因为我的确不记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她回到爱人的身边。临走时她要我继续‘忘记’……这样的情形你要我对你怎么说?说什么?”
“继续……忘记?!”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很久终于不争气地溃出“许飞没能杀掉我泄愤到最后我知道了一切。叫我怎么忘记?!”
钟老太沉默了过了好久才问道:“许飞他怎么样了?”
“死了消失了跟姐姐一样的结局。”钟旭擦掉阻碍视线的泪水木然回答。
“死了……”钟老太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靠在了床头上看着天花板“一死万事休也算是解脱了。”
“解脱?!是吗?……他们是不是会在另一个世界碰面……”钟旭笑了未擦净的一颗眼泪顺着她扬起的嘴角渗进了嘴里空调呼呼地往外吐着热气身体却已经冰凉到麻木“可是没有另一个世界。同生共死黄泉相见只是安慰在生者的鬼话。死了就是死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我造成的……许飞说的不错我欠她的。”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
火辣辣的疼钟旭捂住脸愣愣地看着面色冷峻的钟老太。
“没出息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一瘫烂泥!枉我一直以为你是钟家最有魄力的接班人!”
老太太攥紧了拳头大雷霆。
她不回答捂着脸的手无力地滑了下来。
太乱了一切都太乱了全部的自信与骄傲早就被击得溃不成军还谈什么魄力?!
“人一辈子要想过得好就要学会一个‘放’字。已成定局的事情不放下还能怎么样?!我一把老骨头今天入土明天入土都未可知。晴晴那小崽子还不成气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钟家都要赖你独撑大局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放心?钟家的招牌你打算让它葬送在你手里吗?你说啊!”
钟老太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直哆嗦。这个孙女从来就是她的骄傲是整个钟氏家族的骄傲她最欣赏她拿得起放得下不拖泥带水的大气性子。可是今天她委实是太失望了。她不是不能体谅钟旭的心情其实她自己也难过到无以复加但她必须要她明白还有比难过颓丧自责重要一千倍的事情要做。
“奶奶我……”她终于开了口可是除了这简单的三个字之外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十年之期转眼即到修复镇天印才是天大的正事!”钟老太吁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平复下来“你要是一直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么糟糕的状态将来肯定会有更多无辜生灵因你而受害。你自己想想清楚!”
钟老太说的每个字她都听进心里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
她知道她有重责在身她不该也不能这么“没出息”她也想拿出惯有的魄力“放下”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性命是钟晶给的而自己最后却害死了给她性命的血亲和她最爱的男人她所有的力量就如同断线的风筝看得到却扯不动。
现在不夸张地说一只等级最差的鬼物也能伤了她。
没了斗志钟旭什么也不是。
现在不夸张地说一只等级最差的鬼物也能伤了她。
没了斗志钟旭什么也不是。
“我不想跟你说什么要坚强要坚持之类的屁话我只告诉你身为钟家的一员我们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自然也要面对常人不能面对的牺牲。谈不上是宿命只是责任。这一点钟家历代的传人都做得很好你也不能例外!!马上给我站起来做你该做的事!”
情急之下打了钟旭一巴掌钟老太是心疼的但是说话的口气依然强硬强硬地近乎无情。
站起来……好吧……站起来……必须站起来……
钟老太的气势让钟旭无法继续违背她的意愿她被迫向自己僵硬已久的身体下着命令。伸出手忍住疼扶着床沿使尽所有力气钟旭总算是双膝离地了。
看着一脸苍白一身虚弱的孙女鬼魅一样地立在自己床前钟老太只说了一句:“回去吧好好睡一觉睡醒吃饱喝足以后好好想想我今天跟你说的每一个字!”
撩开挡住视线的乱钟旭点点头再也没说什么转身拖着腿一跛一跛地朝房门走去留了一串污水四溢的脚印弄脏了浅黄色的地板。
“我们回家马上好吗?!”
打开门见到司徒月波的第一句话几乎是在恳求。
之前说的要她去看医生的打算被彻底抛诸脑后眼神里的怔仲只持续了一秒司徒月波握紧钟旭的手:“好我们回家。”
刚要迈步司徒月波拉住她:“你的脚……”
不待钟旭有所反应他已经弯下腰利落地把她横抱了起来。
微微惊讶之后钟旭恬然一笑顺势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的体温跟只有他才能给予的无可取代的安全感。
安慰有时只需要一个拥抱。
他们二人已经有了这种默契。
路过钟晴的病房钟旭突然开口道:“等一下我要去看看钟晴。”
“刚才我去看过他了状况很不错。现在怕是已经睡了吧。”司徒月波停下脚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似乎不太赞成她的举动。
“我要去!”钟旭倔犟起来。
不管大事小事每次意见相左时总是作丈夫的让步。
“好吧。”
司徒月波小心地放下她轻轻走上前为她开了门又在门口看了看回头小声说:“果然睡了看看就走吧别把他弄醒了。”
“他要是睡熟了地震都吵不醒他。”她实在太了解钟晴了不过难为司徒月波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如此周到体贴钟旭还是尽量放轻了脚步走进病房。
而司徒月波并没有跟进去只是掩上了门静静等在外头。
一直以来钟晴的睡相都很难看到现在也没有改观。
钟旭摇摇头费力地把他大不喇喇露在外头的一只手一只脚塞进了被子又抽过一张纸巾细细擦去他嘴角的口水。
把亮着的灯光调得暗了一些钟旭坐在了睡得死沉的钟晴身边。
他们姐弟两人在一起从来都是你吵我闹拳脚相加鲜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这么细致地端详钟晴的睡脸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眼睛很深鼻子很高嘴唇不薄不厚一张脸有棱有角……
其实这小混蛋的五关都生得很是地方继承了他爹妈的优点虽然多年未见钟旭依然记得二叔的英武潇洒二婶的漂亮妩媚。如果不是总爱冒出能气死人的傻里傻气的表情他完全算得上是个好看的男人。
钟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跟这个家伙一起打打闹闹时的笑料一起冲锋陷阵时的惊险点滴过往在一阵时有时无的呼噜声中一一呈现在钟旭眼前。
虽然她对他总是摆出母夜叉的姿态但她爱这个弟弟真的爱他。当他受到攻击时她总是想也不想就挡在他前面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血亲间的本能一如当初的钟晶可以毫不犹豫牺牲一切拯救自己的妹妹。
不论姐姐还是哥哥保护弟弟妹妹是天经地义的责任吧?!
只想要他们安全只想要他们幸福其余的什么也不求这就是家人的含义?!
钟旭困惑的心里忽然有了些答案。
她解下脖子上的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钟晴的手里她记得白天拿回护身符时这小子有多么的不情愿。
“这辈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学着长大一点呢……”
钟旭站起身拨开他额前的随喃喃低语。
啪嗒~疲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病房的门重新被关上。
睡得香甜依旧的钟晴吧唧吧唧地咂咂嘴继续着他的美梦。
一滴晶亮的眼泪从他额头上滑下来慢慢爬过了鼻梁成了一道短短的水渍转眼蒸无影不留任何痕迹。
回到自己的家已是凌晨三点。
司徒月波把钟旭放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和外衣盖上被子又扶她躺下后才道:“先休息吧你今天太累了。脚还疼吗?明早我叫医生到家来给你瞧瞧。”
钟旭摇头:“只是扭了不要大惊小怪。”
“医生看过我才放心。”司徒月波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喝了就睡吧。”
“别走。”钟旭拽住了他的衣袖“为什么不问?”
“问?”司徒月波一愣“问什么?”
“我搞成这个样子你都不问我原因吗?”钟旭坐起来再不肯躺下。
他坐下来抚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能说你自然会说我何苦多此一问呢。”
钟旭垂眸一笑。
有夫若此可见老天还是厚待她的。
“躺下吧。等你恢复了体力再来告诉我你想说的一切。”司徒月波温柔地命令她而后半开玩笑地说:“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老婆可以这么难看。警告你不想提前当黄脸婆就马上睡觉就算睡不着也闭上眼睛养神!”
“当了黄脸婆你一样会把我捧在手心里。”
这不是顽皮的反驳是钟旭的真心话她知道她笃定这个男人会爱她一辈子。
“睡吧我亲爱的黄脸婆。goodnightkiss!”他轻啄着她不复往日光彩的冰凉唇瓣直到他的温度完全留在上面“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你乖乖睡觉!”
“嗯。”钟旭从不说什么别忙太晚之类的话她清楚只要一摊上公事整夜不眠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看他劳心劳力忙碌到现在仍然不能休息她真的心疼。
关了灯司徒月波走出了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钟旭闭上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缩成了一团。
耳边寂静地厉害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无其他。
把脸深深埋在又大又厚的枕头里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她以为自己不可能睡得着。
但她错了。
知道司徒月波在外面她安心了许多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能暂时地松懈一下。何况身心俱疲到了这种程度如何还能撑得下去。
睡吧睡吧真的好累。
自己给自己催着眠钟旭终于渐渐睡去。
无梦的睡眠是最好的精神补给。
钟旭睡得香不香不得而知但是她睡得还算安稳因为安适的睡态一直没有改变过。
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对面的电子钟出点点荧荧的绿光显示着现在是凌晨4点半。
“呵呵钟旭睡得还好吗?”
“旭儿是你吗?是你吗?回答我啊。”
谁?!
谁在叫她的名字?!
钟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呵呵钟旭睡得还好吗?”
“旭儿是你吗?是你吗?回答我啊。”
谁?!
谁在叫她的名字?!
钟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某处突然传至的人声令她睡意全消。
没有足够的光线房间里的情况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半。
钟旭不断挪动的视线在经过半开的落地窗帘时停了下来。
因为是严冬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闭只有一旁的空调安静地吐着热气。这样的气流绝不足以让整幅厚实的窗帘呈水平状漂浮在半空中。
“睡得很香啊真佩服你还能睡得着啊呵呵……”
轻蔑的声音在四周游移。
钟旭一下子愣住了这样的男声这样的语气只属于一个人。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赤脚站在房间正中央慌无目的地旋转着身体对着每一个角落大喊:“许飞!你出来!我知道是你!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没有死?!出来啊!出来见我!”钟旭又跳又喊像个疯子。
不可能的许飞已经死了。死在她眼前死在她手里烟消云散千真万确。
可是如果他死了现在跟她说话的又是谁?!
除了许飞不作他想。
还是没有回应。
钟旭不甘心地在整个房间里搜寻着蛛丝马迹。一定是他他又来了。
高大的衣柜被全部拉开里面的衣裳全被她抓出来扔在地上没有。
撩起垂在地上的床单她趴在地上扫视着床底没有。
玻璃台灯水晶花瓶还有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被她有意无意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狼藉一片。
房间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被她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她颓丧地坐在了地上从花瓶里趟出的水迅沾湿了衣裤她也浑然不觉。
“许飞……许飞……”她垂着头反复低念着他的名字然后狂了般抓起手边的玻璃碎片朝前头扔去语无伦次哭喊着:“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一定要我死了你才肯罢手是不是?是不是非要取了我的命?!说啊!你站出来说啊!”
“不我已经不想要你的命了。”
一直动荡不定的声音终于停在了她的身后。
钟旭心头一惊赶紧站起来迅擦去脸上的泪水忐忑地转过身去。
两块白色的影子投射在光滑的玻璃窗上从一小点渐渐扩散。
头身体四肢影子缓缓变化最终化成了一个哦不对应该是两个人型。
一左一右一高一矮牵手而立。
钟旭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端详着外头两个逐渐明朗的人影。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白气在消失她的眼神也在变化。
果然是他不是他们——许飞还有钟晶。
他们两人面容平静地站在窗外的阳台里准确的说是飘在那里他们的脚并没有沾地。
钟晶的白色群摆在夜风里飞扬很漂亮与许飞的一身黑衣对比鲜明。
一黑一白两个极端的颜色却总被他们二人演绎地如此和谐而美丽。
所谓般配当如是吧?!
钟旭双手撑住冰冷的玻璃呆呆地看着窗外。
一个可笑又天真的想法从她脑中闪过外面这两人也许不是非人的鬼魂只是两个断了翅膀的天使。
可惜那只是她一念间的自欺欺人。
他们不是快乐长生的天使只是死在她手上的亡魂。
仅仅一扇透明的玻璃将她与他们隔开在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
“旭儿……”钟晶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笑了“终于能以姐姐的身份来见你了……我好开心啊……”
“姐姐……”钟旭看着钟晶这是她们姐妹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钟旭见到我们这个样子你高兴吗?”一旁的许飞冷笑着盯着她目光里的冷冽轻易地穿透了厚重的玻璃窗。
“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为什么现在又……”钟旭很混乱她已经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分辨出许飞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状态。
“旭儿我还有许飞我们都消失了连魂魄都没有了。”钟晶垂下了头摆弄着系在腰间的缎带“放弃亲人放弃朋友放弃我的身份救回了你的性命……我不后悔……上天给了我另一段幸福弥补了我所有的遗憾。我以为我可以跟他生生世世可惜我错了……”
钟晶抬起头一滴比血还红的眼泪从她眼眶中溢出在苍白的脸上分外鲜艳:“你亲手毁掉了我最心爱的人……我仅有的幸福……”
这不是恨意是什么?!
恨得如此浓重如此切骨。
她果然是怨恨自己的如同许飞对自己的怨恨。
“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救他我尽了力的但是我救不回他。相信我我尽力了!我不想让他死在我知道真相之后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死去。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把你们换回来!”
钟旭泪水涟涟地摇着头拼命解释。
短短一天老天似乎要她流尽一生的眼泪。
“钟旭我说过我不再要你的命了。”许飞小心地擦去钟晶脸上的血泪回转头“我只要你一生都记得你欠了我们一世的幸福。这笔债我要你背到生命的完结。”
呵呵呵呵……
这笑声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凄冷无比。
笑过许飞与钟晶转过身双双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你们别走!”
钟旭大叫一把推开窗户冲到阳台上俯身看着他们纵身跳下的方向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许飞姐姐你们别走啊!”
进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抓到手中的也只是一把寒冷的空气。
他们二人早已没有半点踪影。
钟旭无力地倚靠在栏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收回伸出去的左手两手撑着栏杆支起沉重的身体。
这时金属制成坚固无比的栏杆突然断开成两截没有任何预兆。
失去重心的钟旭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整个人从断开的缺口坠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疾刮过最开始她想挣扎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双手在空气里乱抓一通。但后来她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任由自己成为一个自由落体让下面那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逐渐接近。
眼前突然又出现了许飞和钟晶的身影他们站在高处笑吟吟地看着她看着她从几十层楼上一层一层地往下坠坠进死亡坠进地狱……
啊!!!
一声尖叫钟旭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淋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一切如故窗帘一动不动地垂在窗前空调仍然吐着热气对面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凌晨5点5分。
没有许飞也没有钟晶自己依旧安稳地留在自家床上。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钟旭摸摸自己的脸湿的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仅仅是场梦而已可是梦里面每一个情景都带给她最真实的难过。
“你亲手毁掉了我最心爱的人……我仅有的幸福……”
……
“你欠了我们一世的幸福。这笔债我要你背到生命的完结。”
……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这时房门开了几乎是被撞开的。
司徒月波冲了进来顺手啪一下开了灯。
钟旭下意识地用手遮在眼前挡住了刺眼的灯光。
这时房门开了几乎是被撞开的。
司徒月波冲了进来顺手啪一下开了灯。
钟旭下意识地用手遮在眼前挡住了刺眼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