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承受前世今生两界的苦果他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让拈心承受了。
“好。”她怯怯地答允嫁他。那时她的脸泛红洋溢住小小的喜悦跟兴奋他从来没有在芸娘脸上看见过他只知当拈心答允时他几乎快乐得要疯了。
等到他觉时他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抓住她遮住她的左眼喊道:
“以吾之眼起誓以吾之命换汝之眼封!封!封起来!”他还有多少命可以牺牲掉?他还有多少的神眼能力可以封住她的能力?
芸娘在世也是受折磨为什么不还给他拈心?还给他啊!还给他拈心啊!
“我爱你……”记忆里交错拈心羞怯的低喃。单纯一辈子也好啊!他只要她!
只要她啊!
她的右眼迷惑地望着他仿佛望进他的灵魂。他视若无睹暗叫芸娘原谅暗恼自己无法再生生世世追寻拈心了他立下天地之间最可怕的毒咒叫住:
“生生世世以吾之魂永堕地狱不得生以此换汝之命、汝之眼!封起来!封起天女之眼!盛世之中不需王芸娘还我俞拈心!”眉间的朱砂痣前所未有的灼烫周身剩余的蓝光抽离了他的身体由朱砂痣开启的洞里飘出6续隐没在她的左眼之间。
天地之间再无声音。
她的右眼逐渐恢复焦距左眼的血红渐渐褪掉。
“胤……胤玄?”拈心软软的、充满担忧的声音喊住他的名字。
从不曾像这一刻那么感激上苍过胤玄差点松了心神昏厥过去。
“是我!我没死!你别担心!”
“没……没死?真的吗?我……我好怕……”她惊喜的声音却异常虚弱得让他讶异。
眼角瞥到博尔济盯着他方才只害怕她消失不顾一切的现在才现周身的蒙面客皆停下来错愕地盯着他们。
那样的眼神仿似看着妖魔鬼怪!
是啊他自幼跟着传教士学科学举凡事皆有根据、皆有道理可寻若不是他本身历经了这一切怕也要笑斥这一些无稽之谈。
他的心仍在狂跳不已还没从方才她差点开神眼的状况中恢复又忍不往往意到博尔济始终在盯着他……
不他是在瞪着她!
瞪着拈心的背。
他的心跳停了迟迟不肯看向她的背部。握她藕臂的手掌敏感地接触到湿答答的“水”……
“你……你没事就好……”她昏沉沉地倒向他怀里。“我……好痛……”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终于见到她背上沾血不知哪一把刀砍进她细嫩娇弱的背部几可见骨。难怪……难怪她差点恢复神眼不止是受到他死亡的刺激还有……她的生命也要终结了。
“这……算什么?我没死你却要下地府了?”他喃喃道。“那我受尽苦难……算什么?”他把命赔尽连死后魂魄也送给地府了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就为了目赌她的死亡吗?
“好狠的胤稷前世你已逼死芸娘今生你仍不放过拈心?”他咬牙说道咬得血泪泪流出嘴角。
她体内的生命之火逐散迟早在他怀里的会是死尸!前世他目睹她的遗体后这一世仍然残忍地让他再看一次!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的不是这样!我要的是她与我相偕白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拈心!只怪他的能力不够前世只能许下与她相遇的毒咒!
而上苍实践这个毒咒却残酷至极地开他一个玩笑!
相遇、相爱再分离!
“好狠!好狠!”
“要分离我可不要!”他拚住一口气抱起拈心扯动自己身上的伤口。
“痛……”她半昏迷低语。
“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拈心拈心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的语气温柔低哑在她耳畔问道。
她掀了掀眼皮想要笑却觉得好冷。“胤……胤玄……”
他微笑搂紧她开始降温的身子。
“你答应过当我的小娘子还记得吗?”
“嗯……”她要点头却无力。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我要你快乐……”
他露齿而笑齿上都是血在月色里格外可怕。
他看了一眼仍在震惊中的博尔济对着她低语:“我快乐为什么不呢?至少现在我是快乐的。”
她没有回应他沉痛地闭了闭眸子然后随即出乎意料之外的他抱着拈心跳崖了。
“不要!拈心!”博尔济回过神心胆俱裂地大喊奔到悬崖旁几乎要跟着跳下去了。
几乎啊!
他足下的砂石滚下急流中再跨前一步他也能追随他们而去。如果上天垂怜他真的也会跟着跳崖啊!
但肩上的国仇家恨……怎能忘?
他盯着悬崖下黑蒙蒙的一片眼内已是模糊了。多罗说得没错就算他想要也永远不能将拈心摆在第一位!
“八贝勒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下头找人!”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博尔济温和的脸庞开始扭曲低哑说道:
“我不准你们去打扰她!”
“都统勇勤公你若不反抗尚能保有全尸不似他们……”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博尔济狂地旋过身空手打中一人夺去他手上兵刃大开杀戒。
“我不准你们去打扰她!谁敢动她就去死!”他吼道。
他的疯狂只在这一夜里。
天亮之后有人惊惶报官悬崖旁死绝十多名黑衣人下手者手段残忍无全尸。
也始终无人出面领尸八贝勒胤稷不曾出过面也未受到任何牵连官府当是贼人案处理。
未久宫中传出了消息多罗郡王失踪数月未归疑是死亡由圣上交三皇子处理其后事。
这一年多罗郡王年仅二十三岁。
杨承文听到消息之后惊吓不已赶往都统府却在府里见到牌位:俞拈心享年十九香消玉殒。
上香的博尔济左脚废了一道长疤划过他的额间差点毁了他的右眼。
翌年复立太子终其一生八贝勒未曾坐上皇位。
吾常听乡间传奇死而复生之事每听一回便亲赶当地期盼见吾之友再现眼前。
数年来皆扑空。死而复生皆是假不过是道听途说。
吾一生仅信一人。此人年十九死而复生二十有三失踪至今已有三年。
吾虽旁敲侧击盼博尔济吐露真相他却始终三缄其口只能从零碎片段拼凑而成……
“罗伯!”门顺势推开金的传教士探了个头进来问道:“我要去乡下传教你也一块来吗?”
杨承文抬起头老大不高兴地说道:
“在京师传教不是很好吗?去乡下地方人人都当你是毒蛇猛兽何必!”上一回跟着他去乡间传教差点被人打成大馒头再要一次他可会残废的。
“神爱世人不分地方。”
“那么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这几天吃坏肚子实在不能跟您一块下去传教。”
“没有关系你好好休养吧。”随即关上门。
“啐!一个洋鬼子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傻洋鬼子!”
杨承文抱怨道:“这里谁老大啊?我每天一餐吃三碗饭你又不是没看见还真当我吃坏肚子呢。”传教士都这么好心肠吗?“不不我可不能心软!我又不是不知道乡间民智未开一见外国人就当是鬼!我去膛浑水干什么?罗伯、罗伯的哪天真被打成萝卜我可完蛋!”
他回过神看着这些时日以来记下来的文字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写道:
吾曾以低偿购得一书。作者已不可考吾疑乃隋人所著书内破败不在言下亦无可看之处唯独一处提及神眼……
神之眼洞天机天女曾降世间护世人等等诸言。吾见此文不由想起吾之友他天生聪颖又经历生死交关;偶与他相谈便觉此人说话玄虚非凡人……
他忆起胤玄曾说溜嘴过大清轮不到八贝勒当皇帝。也确实在太子废立的返复间不曾有八贝勒的机会。
“也许他正是书中所提及另一双神眼的降世只是大清国泰平安用不着天人便将他召回去了。”杨承文喃喃地说服自己又看一眼摆在旁边的那本旧书。书里有干涸许久的血迹想是作者写时出了事情能保留下来真是奇迹。“不过话说回来这作者的文笔还真是有点差劲简直不能跟我比。”双眼又不由自主地看住摆在桌上的一整排扇子。
门忽然又打开打断他刚培养起的哀伤情绪。他忿怒地转过身看见金传教士又进来。
“我不都说我不去了吗?”他没好气地说道。
“我忘了告诉你啦你不是在寻找什么复生吗?我们这次要去的乡下听说又有死而复生的例子还是个年轻人呢。”
“哦?”杨承文双目一亮立刻跳起来。“此话当真?”
“当真。”金传教士用着怪异的洋腔强调:“而且听说他还有个妻子跟住他一块复生。”
“啊!”杨承文惊喜叫道:“当真?”
金传教士仍然点头。“还是当真。”
“好好!我马上去整理行李就算这一回被打成萝卜我也甘愿!”他连忙收起桌上的纸笔。
“别忘了顺便整理我的衣服还有去把马车装好圣经也要记得……”
“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去做!”夫妻一块死而复生呢这一回的可能性大过以前的任何一次。
“好啊我到外头等你”
“去吧去吧!”
年轻的金传教士轻轻关上门后扮了个鬼脸喃道:
“当真?怎能当真?一个大清罗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傻罗伯。”他耸了耸肩随即去联络其他传教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