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点了点头道:“嗯,你们去吧。”兖州军的军律是曹操亲自监控,十分严厉,尤其是军士不得作出欺压百姓的事情,赵武既然做下这样的事情,而且人家姑娘又寻上门来,曹操将之杀了也不足为怪。
程立转身欲走,忽然想起那赵武虽然长相猥獕,但却是身材魁梧结实,一身肉也不会轻了,若是能……,程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一下子吓得浑身都是汗,这时忽然又吹来一阵凉风,程立不觉打了一个寒噤。
程立回到自己的营中,往铺上一躺,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儿,毕竟一来一回的路上颠簸,确实让文人出身的他有些倦了。但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刚才那个可怕的念头就在脑海中出现,接着便是一具具被剔光了肉的尸体向自己慢慢走来。
程立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脸上布满了汗珠。程立四下看看,发现帐中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刚才的那一幕只不过是心里产生的幻觉,程立这才放下心来。
心情稍安一些,程立仍是忍不住再次思考起那个问题来,暗道,眼下虽然徐州兵退,军粮的供应少了夏侯渊一路,但毕竟还有另外四路需要供应粮草,足足十四万大军呢,每天耗粮可不是小数目。一个月,如果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二袁看到兖州并没有出现缺粮之乱,心下必然颇为猜疑,那时再派人放出徐州借粮给兖州的谣言,二袁必然会各自退兵,兖州之危可解也。只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难熬啊,不要说一个月,只怕现在能有十天的粮草就很不错了。
只有那一个办法,才能解决当下的粮草危机,同时救兖州于困境,只不过这个办法实在是过于伤天和,主公会不会同意?即便主公同意了,一旦日后事发,主公会不会拿自己作为顶罪羔羊?
生死攸关,加之又有名声问题,程立不能不慎重行事,不敢轻易向曹操献出这个计策。
躺了一会儿,程立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乱,于是便站起身来,摇了摇脑袋,迈步走到帐外。不知不觉中,程立再次来到曹操的大帐附近,发现一个人从曹操的大帐之中走了出来,不是付愈还能是谁。
付愈一脸的沮丧,走路的样子垂头丧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程立心中一动,待到付愈离开曹操大帐约有二三十步的时候,疾步迎了上去,问道:“付大人,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吗?”
付愈本正低着头,闻言抬头一看,见是程立,急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程大人,下官有礼。”
程立问道:“立见付大人从主公大帐出来,却是一脸沮丧,想来是付大人遇到了什么难事,不知立可能为付大人排忧也?”
付愈叹道:“刚才下官去见主公,回报粮草只够两天之用,而荀大人也有书信来到,说是兖州粮草也只够大军十日之用。但是,主公听了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说让下官想办法,无论如何要支撑一个月的时间,否则便要了下官脑袋,这…这叫下官如何是好?”
程立明白曹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说出这种无理的话来,于是便道:“付大人勿用心急,立这便去见主公,为付大人求个情。”
付愈知道程立在曹操心中的分量,闻言不觉大喜,急忙深鞠一躬道:“多谢程大人。”
程立点了点头,转身向曹操的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想道:“看来,事情已经十分紧急,万不可再有妇人之仁,否则必将全军覆没也。”
经过亲兵的禀告,程立走进曹操的大帐,见曹操正在看着书简,脸上竟然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程立跟随曹操时间不短,知道曹操的习惯,越是遇到措手不及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就越镇定。
曹操问道:“仲德,一路劳顿,为何不好生休息一下?”
程立躬了躬身道:“回主公,刚才属下在外面遇到了付大人,发现其一脸的沮丧,于是便上前询问究竟,从其处得知主公欲让付大人将十天军粮供应大军一月之用,是以属下这才进来为付大人讨个情。”
“呵呵呵呵。”曹操将书简放下,站起身来道,“这个付愈,竟然如此怕死,让仲德来为之求情。”
程立道:“主公,眼下兖州粮草危机乃是不可扭转趋势,主公纵然杀了付大人,也改变不了眼下现状。”
曹操呵呵笑道:“操知道如此是有些难为付愈,不过操也给他想了一个办法,便是让其在每日发粮之时只按平时发粮数量的三分之一发放,不就可以将十日之粮延长够一月之用了吗?”
“什么?三分之一?”程立闻言大惊,说道,“主公不可,如果将士们每天都吃不饱饭,军心必散,主公如何能抵挡二袁之二十万大军也?”
曹操微微一笑道:“仲德之言甚是,只是眼下若是按照以前分量发放,最多十二日,我军便要断粮,军心更会大乱,二袁一旦发动猛攻,如何才能阻挡?”
程立暗叹一声,说道:“主公,属下刚才遇到付大人之时,正是准备向主公献上属下刚刚思得之计。”
曹操喜道:“仲德既有良策,速速讲来。”
程立道:“主公,此一战乃兖州生死存亡之战,无粮,则我军必败,有粮,则二袁必然心中生疑,然后主公再派人传出谣言,说是主公从徐州陶谦处借得粮草十万石。先有徐州退兵,再传此谣言,则二袁必然相信,其必退兵也。然,此计之中,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如何弄得二十天之粮。”
曹操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程立接下来就会说出最关键的地方,如何筹粮。果然,程立咽了一口吐沫之后,继续说道:“眼下真粮实在是无处可筹,然属下却是思得一物可以替代之。”
曹操问道:“何物?”
程立道:“人肉干。”
曹操闻言一愣,随即便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程立见状,接着解释道:“主公,此法确实过于伤天和,然而眼下正值兖州生死存亡之间,也是主公基业稳健之时,若是不能用此不寻常之法,绝难抵得过当前难关。日后,若是此事泄露,主公只管说是属下私自所为,斩了属下即可平息民怒。”
曹操疾步来到程立跟前,深鞠一躬,吓得程立急忙连鞠数躬,曹操叹道:“仲德之忠心,天地可表,操能得仲德相助,乃操之幸也。仲德之计虽说有伤天和,然却能活我兖州大军数十万,免我兖州百姓遭于战火,实乃以数万人之命活我兖州数百万民众也。仲德乃操之左膀右臂,即便此事泄露,操也绝对不会对仲德有任何不利。”
程立乃极为聪明之人,从曹操此言以及对帐外看了一眼的动作便明白曹操是准备用付愈做替罪羔羊了,心下也甚是感动,急忙又是一躬身道:“多谢主公,属下愿肝脑涂地,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程立走出曹操帐外,心情却没有什么好转,因为他看到付愈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神情之间充满了完全的信任。程立暗叹一声,摇了摇头,迈步向付愈走去,心中暗思编什么谎话搪塞付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