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此时扶桑军已被打退了一阵,远远地退开,形成阵型。当赵登随着身边的袍泽们出得城去,汉军已排开阵势,骑兵当先,紧接着就是赵云所领部曲,趁着出城的当,赵登已是和刚才自己要代为受罚的亲兵结识了,这亲兵叫做赵博,和赵云同来自梧州,这和赵登所知完全不同,他那个世界的历史上,赵云来自常山真定,怎么可能来自什么梧州?梧州?什么地方?又问刘备关羽,甚至连曹操、孙权都问过了,居然回答是从未听闻过!好嘛,若这真是三国时代,不认得沙摩柯,不认得孙登曹休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连三国三巨头都不认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三国时代,而是另一个空间,另一段历史,与三国毫无干系,而赵云赵子龙,也只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已,一时间,赵登沮丧了,这个赵云,也不知他是否能与另一段历史暗合,在这个世界成为一员虎将呢?
胡思乱想的赵登虽是身处战场,两军对垒,却是神游四海,一颗心儿不知飞到何处去了,就在这时,耳边鼓声大作,呐喊声震天价响起,赵登小手一捞,将自己正翩翩飞舞的小心肝捞了回来,凝视前方,这时,赵云所率部曲均是大声吼叫起来,将赵登吓了一跳,原来扶桑人开始动了……
第六章 死神的微笑
冰冷的手,握紧了刀柄,虽然这刀有些锈迹了,但却很重,赵登甚至能感受到这样的刀,即便是刀背砍在敌人的头上,也能将人砸开了花,眼前烟尘漫天,他的视线被排在前头的袍泽挡住,看不清楚战场上的情形,只是地面在颤抖,不停地颤抖,这股震颤,仿佛电流一般,直接通入人心,从未上过战场的赵登手心尽是汗水,心中紧张至极,这,可不是和街头小混混拍砖挥板凳,这是战争啊!
此时的赵登脸上冷汗直流,那来自战场上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天空在这一刻仿佛变得低矮了,地面仿佛汹涌的海浪,起伏不平,赵登努力使自己站得更稳,不被海浪给卷倒。
“杀!”震天的喊杀声传来,将赵登从梦幻中惊醒,扭头瞧去,只见两翼的骑兵在各自的将领引领下,向敌人冲去,好高的马!赵登忽然羡慕不已,他对马非常熟悉,在街上混的那几年,曾有个马术俱乐部的老板以极低的薪水聘请过他做杂工,经常在没有客人在的晚上,他便偷偷地骑马,泰国的马,都是些矮小的马,哪里及得上这些骑士们的高大?赵登甚至已经在想象,当自己骑上一匹这么的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狠狠地砸向扶桑人,将他们砸得脑浆迸裂时的威风。
热血战胜了恐惧,一时间,赵登心潮澎湃,悄悄地移动了一步,以便能看清楚战场的厮杀,这一挪步,便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烟尘之中,扶桑人所骑乘的,那是什么!赵登呆住了,那明显不是马!而是比汉军的战马还高出一头的怪兽啊!浑身上下浓密的黄褐色毛发,令赵登联想起牦牛,但牦牛哪有这么高大的!而那怪物的头上更长着一支锋利的角,神态威猛,四蹄如风,速度犹在战马之上,这是什么?
汉军骑兵蜂拥而至,与扶桑人的骑兵狠撞在一起,无数人倒下,被战马和怪兽踩成肉泥,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而显然,扶桑人的怪兽更加强悍,头一低,那长长的角便刺入战马的身体,无数战马被直接捅破了肚子,腥臭的马血和内脏哗地滚落出来,仿佛被筷子捅破的饺子。
血腥弥漫开来,赵登浑身颤抖,这种场面,生长于和平年代的他怎能适应?“哇”地一声,肠胃翻江倒海,吐了起来。
赵登身旁亲兵惊奇地瞧着他,人人诧异,就这素质,还敢上阵杀敌?刚才不是咋呼得挺牛叉的么?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就孬了?
这一吐,本来就没吃饭的赵登立时便感觉到有点头晕了,勉强站定,却不抬头,他知道,身边有着无数嘲讽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羞恼的他又怎么好意思抬头?赵博小声问道:“你有没有事?”
“没有!”赵登道,“我是水土不服,不是怯阵!”
赵博见他狡辩,也不点破,道:“那好,我估计马上就是咱们军侯要上了,你待会儿紧跟在我身边,别的都不须管,亲兵的责任不是杀敌,而是保护自己的主将。”
赵登感激地瞧了他一眼,这些异世界的人,果然都很厚道,赵琦如是,赵博如是。正感慨间,赵云挥动长枪向前冲去,赵博拽了赵登一把,撒丫子便追着去了。此时,正是扶桑骑兵被缠住的时候,骑兵发挥不了速度,比步兵还不如,赵登虽然不懂这些,但多少还是能领会一些的,那些骑兵虽然斗不过扶桑骑兵,但至少起到了阻挡的作用,就好像一面盾牌,挡住了敌人锋利的矛,而冲锋的佢兵,就是一把匕首,随之便要刺入敌人的胸膛。
佢兵共计有两千人,他们在一员将领的带领下扑向了敌军,在佢兵的背后,紧跟着汉军中的正规步兵,赵云虽然不是赵登所知的那个勇冠三军的赵云,但却也不是个孬种,十个部曲中,就以赵云所率的这一部冲得最快,疾奔之下,赵登忽然感觉到战场,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了,渐渐的,赵登看清楚那些骑在怪兽身上的扶桑人了,他们和汉人一样,是黄皮肤黑发黑眼,这点没变,而从他们的身高比例来看,确实是比汉人要矮小一些,小萝卜头这个称号将伴随他们每一个空间么?赵登如是想,他们的勇悍,仿佛来自于野兽,狼!对,就是狼!落单的狼比不上狗,成群的狼,能咬死老虎。
远处,一名扶桑骑兵狠狠地将手中长枪扎向一名掉下战马的汉军骑士,这汉军骑士仿佛是摔断了腿骨,行动不便,被那扶桑人扎中胸脯,长枪贯穿身体,这扶桑人竟是力大无比,将汉军骑士直接举起,呼喝起来,赵登直瞧得青筋暴起,睚眦欲裂,恨不得能立刻飞过去,一刀斩下这鬼子的头颅。
仔细一看,这扶桑骑兵身上所传铠甲与其他人都不同,显是将领服饰,他一声大吼,立刻引来无数扶桑骑兵的欢呼,咿哩哇啦地不知在鬼叫什么,那汉军骑士被枪穿透,竟是一时不死,痛苦地惨叫起来,赵登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时空,当年的南京大屠杀,日军在南京进行长达六周的大肆屠杀,三十四万中国人被日本的禽兽杀害,仅仅六周,南京城大火连天,数日不息,他们的两个少尉,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进行着杀人比赛,三十四万!那是什么概念!江边流水尽为之赤,城内外所有河渠、沟壑无不填满尸体,那些详细的数据,赵登记不得了,但是,他一直都忘不了曾经在电视中公布的二战时的那些日军侵华照片,其中便有一张,一个日军用他的刺刀捅破了一个婴儿身体,将其高举过头顶拍照留念。这与眼前景象何其相似!
赵登的手颤抖起来,不,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眼中已是变得一片赤红,终于,他走出了自己的队列,迈着沉重的步伐,双目之中就只剩下那个扶桑将领的狞笑!只剩下那名汉军骑士临死前的哀嚎!
“我要杀死你个**!我要杀死你个**!”赵登反复地念着这句也许是他无意识说出来的话,步伐竟是变得轻盈起来,此时的他,听不到赵博的呼叫,看不到身后袍泽们的诧异目光,他奔跑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越来越近,那张狰狞的脸,起初还在得意地笑着,随着目光的转移,他发现了这个衣甲破烂的汉军步兵,不屑从他眼中流露。
此时,汉军骑兵几乎尽数溃败,扶桑骑兵仗着坐骑的凶猛,又一次获得了正面对抗的优势,他们在整合,准备向那些汉军步兵进行冲杀,而这时,一个汉军的步兵快步向扶桑骑兵阵中奔去,杀气!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杀气啊!扶桑骑兵都注意到这名汉军步兵,他们的怪兽坐骑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滔天的杀气,不安地嘶吼着,那名扶桑将领眼皮跳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个汉人的眼中,仿佛有种野兽的光芒,那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充满了血丝……
“拦住他!杀死他!”扶桑将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么个瘦弱的汉人步兵会有种恐惧感,仿佛,自然而然生出的一种畏惧,愤怒的他对自己的这种感觉非常不满,握紧了长枪。
一个扶桑骑兵冲了过来,吆喝着举枪便刺,奔跑中的赵登竟是不知道躲闪一般,待枪刺到,才恍如从梦中惊醒,大喝着向旁边闪避,同时一刀斩下,正好削去了那扶桑骑兵的枪尖,“嘭”赵登被怪兽撞上,如断线风筝一般高高地抛了起来,正在向这队扶桑骑兵侧翼攻击的赵云正好看到这一幕,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新收下的亲兵为什么会自己跑出阵去,但是,就这么死了,实是有点可惜,赵云一面指挥着手下佢兵作战,一面冲入了敌阵。
“死了么?”扶桑将领冷冷地问身旁的一个骑兵。
“将军阁下,被我们的角马兽撞上,还能有命在么!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扶桑将领忽然瞠目结舌地指着战场之中,只见倒下的赵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污血,行若无事地站了起来,看准了那撞上自己的骑兵,飞块地冲了上去,那扶桑骑兵丝毫不觉,一边整理着长枪上的血渍,一边归队,冷不防腿上剧痛,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去,只见自己的右腿已是断了,掉在地上,紧接着,身体失去平衡,被人硬扯了下来,下一刻,脖子一凉,脑袋愕然地瞧着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