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登双手撑着桌子僵在原地,鲜艳如火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黑发巫师,盯着这个他好像一下子变得不认识了的洛伦都灵。
“你的敌人?”
皇帝陛下的表情就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复杂而凌乱:“你怎么知道…不…听你的口吻,好像我不该过问似的。”
“如果不闹得这么大,我是不是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讽刺,布兰登脸色阴沉。
“不,你肯定会知道的。”洛伦摇摇头:“等一切结束之后,你会知道一切的真相的。”
“一切结束之后?!”布兰登提高嗓音,双眼瞪圆:
“那就够了,是吗?!”
黑发巫师叹了口气,面对布兰登想杀人却又拼命忍住的目光,无奈开口道:“陛下,你对黑公爵了解多少?”
“别岔开话题,这二者之间有关联吗?!”
“有!”
看着洛伦终于认真起来的表情,布兰登眉头一挑,赌气的扭过头背对着洛伦坐下:“罗兰都灵…我不怎么了解这人。”
“夏洛特德萨利昂,狂龙女皇陛下呢?”
“她是我曾祖母,考虑一下年龄,你觉得我有可能见过她吗?!”
“那祖父呢,您有没有从祖父那听过关于狂龙女皇的故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布兰登又炸了。
“我想说如果您知道狂龙女皇和黑公爵的事,您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和您提起过这件事了。”面不改色的洛伦慢条斯理道:
“罗兰都灵,鼎鼎大名的黑公爵,征讨半人马部落,征讨矮人王国,征讨帝国叛军,北上驻防断界山要塞,与入侵的魔物大战,一次次辉煌的胜利……”
“这个亲手铸造了拜恩辉煌的男人,后半生的行迹却令人捉摸不透,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和夏洛特一世陛下心生间隙……”
“再后来,拒绝陛下的求婚,身上被发现了邪神印记,成了圣十字的叛教者;踏过断界山要塞时众叛亲离,只有极少数的拜恩人还愿意追随他……”
“最后,在夏洛特即将战败时出现,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结束了魔物入侵,也消失在了脊背冰原的荒野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背对着黑发巫师的布兰登低着头,全程一言不发。
虽然是在向布兰登解释,但黑发巫师自己倒是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当年罗兰都灵面对的局面可能比自己还要艰难他拼命的寻找黑十字和坠落的邪神们的踪迹,一方面还要应付来自拜恩和天穹宫两方面的压力。
因为随他征战而日益强大,野心也愈发膨胀的拜恩骑士们;感受南方威胁,开始拼命打压他,给他添堵的帝国贵族们。
众叛亲离之下,罗兰选择北上孤注一掷,惨败而归的他拖着垂死的残躯归来,用最后一丝力量摧毁了入侵帝国的魔物大军。
“为什么罗兰没有告诉夏洛特真相呢,为什么不肯让骑士们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为什么……”洛伦反问的口吻,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这不是他们需要知道的事情。”
“如果他赢了,所有人都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会重新回到正轨逆转乾坤的罗兰都灵,大概还打算让时间回到他刚刚见到夏洛特女皇的时候,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阴沉着脸的布兰登没有说话,从彼得法沙那里他已经多少知道了些关于虚空和邪神之间的事情。
“如果他失败了,那么就是失败了…所有的一切都将被黑十字塞廖尔所掌控,即便他告诉了夏洛特,也是无力回天。”
“可他就是失败了!”
“他没有失败,他只是没有成功。”
黑发巫师摇摇头,一字一句道:“如果他失败了,那么我们连坐在这里讨论他的资格都没有黑十字塞廖尔将成为真正掌控一切的神,即便世界在一瞬间变成另一幅模样我们也不会察觉,会理所当然的以为这就是它应有的模样。”
布兰登依旧沉默。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肯告诉你的原因,布兰登,这不是属于你的战争。”凝视着他的背影,黑发巫师低声道:
“他…塞廖尔,想要的是我;更准确的说,是我身上的九芒星圣杯两只圣杯,只要他还有一个没有得到,就无法真正掌控整个世界。”
“那为什么不干脆把圣杯毁掉,这样他不就……”
话没说完,怔了下的布兰登话音中断,回首看向身后:“毁不掉?”
洛伦耸耸肩。
“两个九芒星圣杯,是虚空与现实世界的钥匙与联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存在’的东西。”洛伦解释道:
“塞廖尔已经从虚空回归物质世界,但力量却没有他现在大概正在寻找另一个圣杯,只要还差一个,他就无法达成他的目标,吞噬整个世界。”
“所以为什么你不干脆带着圣杯躲起…啊,躲不掉?”
“塞廖尔…他能在一时间察觉到全世界所有存在虚空反应的地方。”洛伦点点头:“面对面倒还有一点点可能,躲藏是没有意义的。”
“戴帽子的罗根,黑公爵罗兰…在巨龙王国毁灭之后的数百年中,一代又一代的人站出来,孤独一人与黑十字塞廖尔对抗;他们疯了吗?不,他们很清醒,他们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们还是去这么做了。”
“这无关能力,无关地位,血脉…仅仅因为这就是他们该做的,所以他们去做了,仅此而已。”
“所以你用不着生气,因为这一切打从一开始就和你无关击败亚速尔精灵,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话音落下,洛伦不再多言。
他很清楚这样根本不足以说服布兰登,但只要让他明白情况就足够了刚刚结束埃博登之战,帝国的实力已经虚弱到极点,根本无力立刻组织起一支军队立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