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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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春风艳舞
    “杯酒失意何语狂苦吟且称展愁殇。

    鱼逢浅岸难知命雁落他乡易断肠。

    葛衣强作霓裳舞枯树聊扬蕙芷香。

    落魄北来归蓬径凭轩南望月似霜。”

    “朴儿你小小年纪背这诗干么换一吧。”

    迤逦的长离湖圈杨柳青青春风剪剪斜日暖暖湖光朗朗此时正是二月好春光。一辆马车慢吞吞的走着童稚的吟诗声正是从车内传出夹着一个女子慵懒无比的声音。

    “姐姐朴儿背的是风国惜云公主作的诗朴儿背得怎么样?”一个清脆的童子声音问道。

    “这诗等你再老三十年时就可以背了现在年纪小小的你岂知诗中之味。”

    “那我再背一你听。”童子十分积极道带着极想得到大人奖赏、赞美的孩子式渴望。

    “好啊。”这声音淡淡的可有可无的。

    “昨夜谁人听箫声?

    寒蛩孤蝉不住鸣。

    泥壶茶冷月无华

    偏向梦里踏歌行。”

    “姐姐姐姐这次背得如何?”车厢内韩朴摇晃着昏昏欲睡的风夕。

    “你小孩子又岂能懂‘泥壶茶冷月无华’的清冷。”风夕打个哈欠看着韩朴道“干么老背那个惜云公主的诗这世上又不她一人会写写得比她好的多着呢。”

    “可是我听先生说惜云公主绝代奇才据说她十岁曾作过一篇论……论……”韩朴闭上眼极力想记起先生曾和他说过的话却论了半天也没论出来。

    “《论景台十策》!”风夕摇摇头接道。

    “对对对!”韩朴松一口气“先生说惜云公主作的《论景台十策》压倒当年的文状元虽为女子却惊才绝艳。所以我家中那些表姐们最爱模访惜云公主了一听说公主穿什么衣、梳什么头戴什么饰她们马上就会仿效了。”

    风夕叹一口气摇摇头身子一歪倒向塌上准备再睡一回忽又坐起身来闭目侧耳似在聆听什么片刻后又摇头叹道:“又一个唱惜云公主的。”

    “什么唱惜云公主的?”韩朴问道。

    “你过一会儿就会听到啦。”风夕不睡了拉开车厢旁小窗的帘子看向窗外清风拂面有着淡淡的清新的青草气息深深吸一口气“而且我闻到味道了。”

    “什么味道?”韩朴趴在窗上也深呼一口气却未闻到什么气味仔细的听着风中隐约送来一缕歌声越来越近已渐渐可闻。

    “人自飘零月自弯小楼独倚玉阑杆。落花雨燕双飞去一川秋絮半城烟。”

    一个女子清越的歌声传送在春风里缥缈如天籁偏偏含着一缕凄然若飘萍无根的孤楚。

    “当然是那只黑狐狸的味道。”风夕喃喃道掀开帘身子一跃便坐到了车顶极目望去一辆马车正往这边驶来“一个大男人偏偏身上总带着一股女人都没有的清香。”

    “在哪里?”韩朴也跳到车顶上却没风夕跳得那般轻松无声落在车顶出“砰!”的一声响身子虽站稳了却让人担心他有没有把车顶跳破一个洞。

    幸好颜九泰早已见惯了这对姐弟的怪举这不坐车厢坐车顶也不是头一遭了自顾自的赶着马车本来不用自己赶车的半路上却被风夕打车夫回去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大马车几乎有他们马车的两倍大车身周围垂着长长的黑色丝幔舞在春风里像少女多情的丝想要缠住情人的脚步却只是挽得虚空中的一抹背影。

    当两辆马车碰头时彼此都停下了。

    “钟老伯我们又见面了。”车顶上风夕笑眯眯的向对面马车上的车夫打着招呼而对面的车夫却只是点点头。

    对面马车车门打开了当先揭帘走出的是钟离、钟园两人在车门外掀起帘子然后才走出人如墨玉的丰息。

    “你何时才能比较像个女人?”丰息看着车顶上歪坐着的风夕摇头叹道。

    “所有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女人呀还要什么像个女人。”风夕眼一翻嘻嘻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丰息优雅的步下马车站在草地上。

    “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风夕趴在车顶上俯视着车下仰看着她的丰息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呀!

    丰息笑笑不再答眼光一扫韩朴不由笑道:“这小鬼看来被你养得不错嘛。”

    此时的韩朴面色红润眉宇间有着少年的清俊无邪神采间飞扬洒脱而意态间竟已隐有几分风夕随意不羁的影子。

    “那当然这可是我寻来的可爱弟弟当然得好好养着。”风夕手拍拍和她一同趴着的韩朴的脑袋仿若拍一只听话的爱狗。

    “我只是有些奇怪他跟着你怎么没饿死。”丰息依然笑容可掬。

    “哇!美女啊!”风夕忽然叫嚷起来眼睛盯着从丰息车中走出的清冷绝艳女子。

    “大美女啊!”风夕从车顶飞下落在美人面前绕着那个美人左看右瞧边看边点头“果是人间绝色呀!我就知道你这只狐狸不甘寂寞这一路而来怎么可能不找美女相伴嘛。”

    凤栖梧有些征呆的看着在她身前左右转着的女子或许因为她快的动作让她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颜恍惚中有一双灼若寒星的瞳眸有一头舞在风中如子夜般的长与长绝然相反的皎皎白衣额际闪着一抹温润光华。

    “姐姐你再转我看她大概要晕了。”

    韩朴也跳下车来扫一眼眼前立着的青衣女子撇撇嘴什么嘛像根冰做的柱子!都没姐姐好看更别提姐姐那种无与伦比的风采!

    风夕却转身一掌拍在韩朴头上振振有词道:“朴儿你以后可不能象这只狐狸一样到处留情。当然要是美女赠衣送食的话那就要收下即算你不要也要记得孝敬姐姐!”

    “好痛!”韩朴抚着脑袋皱着眉头“干么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哦不好意思哟朴儿一不小心就把你当那只黑狐狸拍了。”风夕忙抚了抚他的脑袋吹了吹气。

    韩朴却是怒瞪闲闲站在一旁的丰息却现那个人根本没理会他眼光落在风夕身上似在研究或算计着什么让他看得心头更不舒服。

    风夕回转身立在美女面前笑容可拘的问道“大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被这只狐狸拐骗到手的?”

    回的瞬间终于看清眼前女子了那一剎那素来清高自负的凤栖梧也生出一种自愧弗如的感觉。

    那样的双眸清如水亮如星一眼看去仿佛可以看到清湖中那黑水晶似的瞳仁再看时却是深海中的黑珍珠遥不可触。一脸的笑明灿无瑕似天地开启之初她便在笑着一路笑看风起云涌一路笑至沧海桑田。随随意意的站在那儿如清莲临风灵秀飘然。仿佛这个无垠的天地是她一人的舞台她长袖挥舞踏云逐风那般的潇洒无拘。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成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脱俗出尘的女子?这个清华如月、炫丽如日的女子是谁?

    “黑狐狸你的美人怎么啦?”风夕见凤栖梧只管瞪着眼看着自己不由问向丰息。

    “栖梧拜见姑娘。”

    回神的凤栖梧忽然盈盈下拜不单众人看着奇怪便是丰息看着也有几分诧异这个待人冷淡的人为何对这个疯癫的风夕如此?

    “呀!栖梧美人你别吓我。”风夕忙扶住凤栖梧握着那柔弱无骨的纤手嫩如春笋真是我见犹怜“栖梧姑娘你生得这般美又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可你实在没什么眼光。”

    “呃?”凤栖梧不明其意。

    “栖梧……栖梧其意自是凤栖于梧你这样的佳人当然应该找一棵最好梧桐可怎么挑了一只狐狸。”风夕一脸婉惜的道手顺便指了指身后的丰息。

    凤栖梧闻言不由一笑看向丰息一路行来从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小心侍候。此时听得眼前女子大呼小叫的黑狐狸长黑狐狸短的他却依然是一脸雍雅的浅笑似眼前白衣女子的话无关痛痒又似包容着眼前人所有的无忌言行眼光扫过时墨黑幽深的眼**澜不惊。

    “笑儿见过夕姑娘。”跟在凤栖梧身后的笑儿上前行礼。

    “哎哟可爱的笑儿呀好久没见到你这张甜美灿烂的笑脸真让我分外想念呀!”风夕放开凤栖梧上前一把捧住了笑儿的小脸蛋左捏一下右摸一下不住的啧啧赞道“还是笑儿的笑最好看比某人脸上那千年不褪的、虚伪的狐狸微笑惬意多了。”

    “夕姑娘好久不见你了你还是那样爱开玩笑呀。”笑儿一张粉脸从风夕的魔掌中挣出来捉住她的手回头对凤栖梧道“凤姑娘这位是风夕姑娘就是与公子并称‘白风黑息’的白风夕。”

    “白风夕?”凤栖梧讶异的睁大美眸她当然也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那个如风般恣情任性的女子原来就是眼前的人果然是风采绝世让人移不开目。

    “凤姑娘?凤栖梧?”风夕又看了看凤栖梧回看一眼丰息眼中光芒一闪“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呢?”

    “栖梧曾栖落日楼。”丰息淡淡道“她的歌喉在整个王域都是有名的。”

    “这样呀。”风夕一笑点头似并不想深究“或许我也曾在哪位江湖朋友口中听过吧。”

    “乌云三十八寨总寨主何时竟成了你的车夫了?”丰息目光扫过车上稳坐不动的颜九泰。

    “嘻他说要报我六年前的活命之恩。”风夕嘻嘻笑道目光与丰息目光相碰似带告诫。

    “显然他也眼光太差。”丰息也一笑然后转身登车。

    “等等黑狐狸你来长离湖是不是因为这个?”风夕在他身后叫住他从袖中掏出半节竹箭。

    “你怎么会有这个?”丰息眼光一扫那半节竹箭眼中浮起趣味。

    “我途中遭断魂门的人袭击他们除了留下七条命外还留下了这个。”风夕手一扬那半节竹箭便破空而出落入长离湖面。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到这里来。”丰息点点头“不过你已不必进湖去了我刚从那里回只留一座空巢。”

    “溜了吗?”风夕眼光一闪然后盯住丰息“你有现什么?”

    “是啊。”丰息答完人也进了车厢。

    “呵果然。”风夕也跟在他身后登上他的车拍拍站在车门前双胞胎的肩膀“钟离、钟园你们车上备了好吃的对不?你们不知道这几月我有多想念你们的手艺呀!”

    “有……有的。”双胞胎红着脸道。

    “那就好。”风夕笑眯眯的回招呼着凤栖梧“栖梧你还不上来吗?”

    凤栖梧却有些征看着这两个似完全相反的人听着他们似互为讥讽的言语感觉却是……所有的旁人都是外人无法插入那一幅黑山白水中无法听懂他们的交谈更无法体会出他们之间的那股暗流……那暗流到底是……什么?心头微微一叹似是憾似是酸似是……痛。

    “黑狐狸你的美人喜欢用眼睛说话只是她可知能看懂她的话的人可不多呀特别是对着你这只很会装痴作傻的狐狸。”风夕对着对厢里的丰息笑道然后回头唤着这个寡言的美人“栖梧!栖梧!”

    “喔。”凤栖梧回转神然后挽着笑儿的手登上车而跟在她身后的韩朴显然不耐烦等一把就跳上了车。

    “朴儿你不陪颜大哥?”风夕抓住他的手想将他扔回原来的马车去。

    “不要!不要!我要和姐姐一块!”韩朴手足并用的爬在风夕身上像只章鱼。

    “好啦好啦!放手啦!不赶你啦。”风夕赶忙去扒开他的四爪这样被抓得紧紧的真是不舒服呀。

    韩朴放开手足只因为他猛然觉得脑后凉凉的回一看却只有丰息悠闲的坐在车厢内品茶钟离钟园正忙着为风夕端出好吃的凤栖梧刚落坐于一张锦凳上笑儿刚刚放开挽着凤栖梧的手并无异状。

    “颜大哥委屈你就一个人了跟在后面就行啦。”风夕招呼一声挥挥手钻进了车厢。

    华国最富富在曲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边的月娘挽着轻纱悄悄的露出半边脸许是想偷偷看一眼思念了千万年的后羿特意勾一丝人间灯火化为胭脂染在莹莹白玉似的脸上朦胧而娇柔羞涩而情怯。

    稍带寒意的春风划地而起似想亲近月娘吹起她脸上那长长垂下掩起大地的轻纱剎时玉宇澄清火树银花灿亮照见那幽辟的园子里偷偷递过的紫玉钗床塌前坠落的那只红绣鞋锦囊中遗落的那块九龙佩还有那小轩窗传来的一缕幽歌铜镜前搁着的那纸香雪词……这是一个微寒而多情的春夜。

    曲城最有名的花楼离芳阁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阁内丝竹声声满堂喝采掌声如雷。

    “我就奇怪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原来是来这看美人跳舞。”

    喧华热闹的大堂中屋顶高高的横梁上坐着两个人白衣的女子懒懒洋洋的歪倚在梁柱上冷眼看着梁下那些为彩台上红衣舞者疯狂痴迷的人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淡笑有几分嘲讽。黑衣的男子盘膝端坐手中转着一支白玉笛眼光时扫过台上的舞者时而瞄几眼台下的观众似漫不经心却又似整个离芳阁都在他的掌握中。

    “喂你要看美人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登门而赏嘛干嘛要坐在梁上偷看?”风夕斜睨着身边的丰息问道此时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美人身上根本就想不到、也没现到梁上有人。

    “看到那个人了没?”丰息的目光扫向台下人群中。

    风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名年约四十四、五岁的男子颔下一把山羊胡“那个人如何?”

    “曲城是华国最富的城而曲城的最富的人便是城南的祈夷与城西的尚也祈夷半月前不知何故已失踪迹而那个人便是尚也。”丰息淡淡的道。

    而此时堂内的气氛却已达至顶点只见台上的红衣舞者一个旋身那披在肩头的那层薄纱便脱臂而去轻飘飘的飞起落入台下一群人一涌而上争抢着。

    而台上美人还在舞着轻纱去后只余红绫抹胸艳红纱裙露出香肩雪胸因为剧烈的舞动着已蒙上一层薄薄的香汗。眼波轻送藕臂轻勾指间若牵着丝线一挥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缚住全身都若无骨一般的柔软灵活每一寸肌肤都在舞动细腰如水蛇似的旋转扭动一双修长圆润的**在红色的纱裙里时伸时屈若隐若现……

    “这舞应该叫勾魂舞这美人应该叫摄魄你看看那些一个个如饥似渴的男人。”风夕无暇理会尚也是何许人看着台上那如火焰一般飞舞着的美人喃喃道“这个美人儿的身段容貌真是妖媚天生!任是男人看了就会动心的!”

    但见台下那些男人脖子伸得长长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那流到口边的口水坐著者紧抓双拳立著者双腿微抖脸上血气上涌一双双红的眼睛若饿锒般死死盯住美人眼睛随着美人的动作而转动露骨的眼光似想剥去美人身上最后一层的红纱。本是微寒的春夜堂内却似燃着火流窜着一股闷热、浓烈、窒息的**气息有些人手指微张似想抓住什么有些人解开衣襟有些人抬袖拭去脸上、额际流出的汗水。

    “现在是春天嘛很正常。”丰息瞟一眼梁下那些人此时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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