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欠得到惩罚,年年理直气壮地爬远了,抱膝静坐。
既然每个人都不慌不忙的样子,还有心情听她胡扯,那就说明情况并不严重,她踏实了。
片刻后,恩古斯似是耐心耗尽,走到教皇身边查看情况:
“其实,只要不管他体内混乱的力量,再致命的毒也不算什么。”
不管是来自创世神的神力,还是蕴含生机的精灵本源,只要有一方占据上风,将另一方压制住,都能立刻起死回生,如今母亲的坚持,也不过是——
“不能功亏一篑,若是这次罢手,就再也没有将他体内的神血尽数拔除的机会了。”
恩古斯还想说什么,公爵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看着他无声地摇头,转身挡在了族长身后,手里多了一把赤色长弓,弓身上有紫色的电流闪过。
长叹一声,恩古斯起身找到年年,抓起她的右手手腕,试图激活月灵弓的印记。
“还需要我当中介?”年年猜测道。
“中介?”顿了顿,恩古斯扫了她一眼,“你现在凑过去,要么被榨干至死,要么被反向冲击而来的混杂力量撕碎,你可以在两者中选一个更舒服的死法。”
年年连忙摇头:“不了,谢谢,您客气。”
恩古斯没再开口,专心引导自己的力量输入年年体内,年年十分配合,见到法力上升了一点点,立刻在脑海里描摹月灵弓的形状。
大概是极度虚弱的状态影响了年年的专注力,也可能是如今的月灵弓印记上多了一支箭,过了十几分钟,就连恩古斯都额角见汗了,才把月灵弓召唤出来。
只有弓,没有箭,弓身却多了很多细小的金黑两色花纹,莫名增加了一点邪气。
“当今全世界唯此一件融合了自然魔法元素和光明黑暗两种对立力量的兵器。”
米迪尔的注意力被拉来,有些羡慕地点评道。
年年咽了咽口水:
“你可以不用说得这么厉害的。”
宾客撤走了,圣堂教会本身那些陪同出席的主教和教士可没打算全部离开,此时此刻全部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手里这把弓,年年握弓的手都被这些炙热的视线烧得滚烫了,还有不少人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这把弓的目光尽是忌惮,还有几分后悔莫及。
“给你些压力,时刻警惕,生死争斗,才能磨练意志和武艺。”
米迪尔正色道,年年只听出满满的幸灾乐祸。
把月灵弓塞给恩古斯,年年大度地一摆手:
“送你了,拿去用,别客气。”
恩古斯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又伸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年年笑眯眯地摸了摸头,也没有多说。
拱手将月灵弓送出去是真,年年已经感觉到玩家角色与武器装备彻底分离时微妙的剥离感,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估计真如米迪尔所说,这是给她的弥补和谢礼,所以不管是精灵族长还是公爵三人都没打算再让她把东西交出来。
米迪尔那句点评,既是告知她这件东西的珍贵,也未必不是在提点她要如何选择。
毕竟人家才是一家人,那边情况危急有需要,就来“压榨”外人,正是常情。
况且,恩古斯三人,也不见得没有强行夺取的手段,她还不如痛快点,换个好印象,稍后没准儿还能把月灵弓还给自己。
恩古斯一句话不说直接来取,看起来强硬,也是亲近不做作,因为年年是他的弟子,谈条件反而生疏。
当然,最后年年也确认,不管事成与否,月灵弓一定能还给她。
将月灵弓交到族长手里,族长抬手飞快地构画一排排符文,几息后月灵弓消失,公爵、恩古斯和米迪尔三人立刻呈三角形将族长和教皇围在当中,长弓和五尖枪寒芒待发,亚当依然护在年年身后。
看到精灵族长冷峻的面容渐渐放松,教皇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也有舒缓下来的迹象,之前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圣堂教会中人也看出了那把弓的作用。
这是真要把他们的教皇拐去精灵族??
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年年想了想,挪到了恩古斯三人的保护圈边缘,背对众人,眼不见为净。
“你这样单方面强行压制是不行的,还会让你自己脱力虚弱,不如同时把他体内的神血转移出来。”
苍老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年年扭头看去:
“阿盖特院长?”
似乎此前无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在场众人同时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他,有反应快的白袍教士,当下就要去拦,阿盖特轻咳一声,手里的拐杖点地,平整的地面立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缝,将三人吞入其中,眨眼间裂缝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距离较近的其他人立刻惊惧地连连后退
——他们怎么忘了,这个老家伙可是几百年前就能凭一人之力灭国断宗的强者。
不过知情人不由恶意满满地偷眼看向精灵族长和她三个儿子。
这老东西当年灭的,可不就是精灵族长爱人的国家吗?
“阿盖特,许久不见。”
可惜,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出现,精灵族长平静地打着招呼,恩古斯三人也礼貌地点点头。
“许久不见,奥林普,”阿盖特缓缓走近,一边走,一边慈祥地打量恩古斯三人,“没想到,当年的三个幼儿也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这也是多亏你当年手下留情,甘冒风险救下他们。”
“罗南毕竟也是我的挚友,当初身不由己,也只能保下他的血脉。可惜我在教皇国里这么久,却从未察觉到新任教皇竟然是他。”
年年低着头,竖起耳朵,发现这又是一桩大八卦。
“他的记忆有缺,样貌也变了,你认不出来也是自然的。”
精灵族长奥林普的手指温柔地拂过教皇的面庞,平缓的语气里是刻骨的思念暗涌。
阿盖特沉默片刻:“那你也认出来了。”
“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奥林普轻轻笑道。
“所以,你是自愿被他囚禁的。”
阿盖特喟叹,对此他并不是很意外,却还有些意难平。
“他囚禁不了我。”
“嗯,我也猜测你应该还有其他打算。”
“多谢。”奥林普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年年。
“其实没做什么,”阿盖特摆摆手,话回正题,“我来帮你把他体内的神血引出来。”
奥林普沉吟片刻,点头:“也好,有你在,想必会更顺利。”
年年注视着阿盖特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近,擦身而过的瞬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
“等等!不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