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烂到根子里了啊,张原叹息道:“李巡抚苟且偷安、张总兵勇而无谋,不出一年,辽事必坏。”
阮大铖不大关心辽东之事,他与大明绝大多数官员和百姓一样,不认为后金能对大明政权造成多大威胁,即便经过了这次朝鲜之行,阮大铖这种观念依旧没有多少改变,最多是认为奴尔哈赤会对辽东有一定威胁,他最关心的是丁巳京察的结果,三月二十二他们离京之时,四品以下京官的考察已经结束,礼部主事丁元荐、户部浙江司署郎中事陆大受、刑部郎中马德沣、刑部主事傅梅、刑部郎中李俸、户部郎中李朴这六位东林或者亲东林的官员被革职罢官,另有几位东林官员被降职或调离出京,东林势力遭受重创——但丁巳京察的重头戏还在四品及四品以上高官的考察,这些官员的自陈三月初送到皇帝御前,并由科道官抄录传看,若有科道官认为哪个官员的自陈有弄虚作假、溢美隐恶之处,就可拾遗检举,如今科道官基本被浙、楚、齐三党把持,三党言官要借这次拾遗把东林高官尽数逐出两京,从去年就开始收集不利于东林党人的证据——所以阮大铖趁张原与邹之易谈论辽东局势的间歇赶紧发问道:“邹主事,不知今年京察大局定未?”
邹之易讶然瞠目道:“是了,你二人远在朝鲜,还不知道朝中的变局,唉,如今是群小在位、党祸将兴啊!”当即向张原、阮大铖详细说了丁巳京察始末,浙党姚宗文、齐党周永春指使吏科署科事左给事中徐绍吉、河南道御史韩浚以拾遗弹劾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翁正春、原礼部署部事右侍郎孙慎行、顺天府府尹乔允升、原任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王图、原任国子监祭酒朱国祯等东林党大僚,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孙玮、詹事府少詹事钱龙锡这两个亲东林的官员都受到了拾遗弹劾——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且这还牵连到宗族,宗族中有作歼犯科的也要算到该官员头上,所以一旦被拾遗,很难自辩,万历皇帝于四月初六将拾遗疏下发,乔允升免职、王图冠带闲住,翁正春、孙慎行、朱国祯回籍调理,所谓回籍调理是委婉说法,等于是变相免职;去年在梃击案中已被贬为全椒县知县的东林干将王之寀再遭惩处,这回是直接免职罢官;还有,江西道御史孙居相被外调江西参政、吏科给事中姚永济外调湖广参议副使、山东道御史李邦华外调山西参议、兵科给事中熊明遇外调福建佥事,只有都察院左都御史孙玮、詹事府少詹事钱龙锡被留用,可以说丁巳京察,朝中东林党的势力已被一扫而空,三党获得了全面的胜利——张原眉头微皱,这个结果虽在他预料之中,但还是愀然不乐,东林中虽有败类,但正人君子居多,三党中固然有不少正直之士,但更多的是趋炎附势之徒,不然后来也不会依附魏忠贤成了阉党,以顾宪成、高攀龙为首的东林人在对国家弊政的认识上也远比三党深刻,后世某些人编造、歪曲史实把明朝灭亡的责任全推到东林头上是别有用心的,提倡公天下、反对君主在四百年后也遭人忌啊,对此,张原有清醒的认识,但那都是后话,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如今东林官员已全面退出朝政中枢,而辽东鼙鼓将起,他又当如何应对?
阮大铖却没张原这么冷静,惊道:“翁侍郎、朱祭酒都回籍了!”
邹之易道:“是啊,被罢免的官员六月以来都已陆续离京,对了,还有一事张修撰恐怕还不知道,令内兄等轩先生也已外放,只不知出京了没有。”商周祚字明兼号等轩。
张原一惊,忙问究竟,邹之易道:“令内兄以左佥都御史之职巡抚福建,这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