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脂粉极厚的中年妇人嗤笑一声,“就他?我看他像个!”
“哪家的江湖高手会想他似的,将自己笼在衣服里?”
在这个三班梳头两节穿衣的农家妇人眼中,江湖高手就该是腾云驾雾破空踏虚,恨不得让这世人都知道自己才好,真正的高手哪会行事低迷,穿的像是个乞丐花子醉汉疯僧一般。
妇人冷哼一声,得意道:“似他这般的人顶多就是个沽名钓誉故弄玄虚的臭鱼烂虾,整不好那黑袍下就是一张奇丑无比让人看了便要作呕的丑陋嘴脸。”
不知是不屑还是嫉妒,这大嘴可通天地的中年妇人越发享受这般感觉,恶语连连出口后,心中极为酣畅淋漓,极为舒适,似是比在炎炎夏中饮下一碗沁凉甜汤还要让人舒服。
“对啊,大嫂子说的有道理!”
“那习武可是个苦累活,我也不信有人舍得将经历了好几年苦累才修成本事隐匿起来。”
“为何习武?不就为了高人一等?他娘的,你要是经历了那么多苦累之后,还把自己与常人放在一起么?”
这世间,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之事何时都不少,有人未见过苍空皓月,只听别人一句言语,便觉得那皓月比米粒大不了多少。
殊不知,那言语的人,应当也没见过皓月。
这便是旋律,让人读不懂的旋律。
众人叽叽喳喳之际,被寒风打红脸颊的汉子霍然起,望着远方轻呼道:“于跛子回来了!”
众人被那中年妇人拉扯去的心神一,回到了依树而建的破败茶摊,纷纷回头,望着冲破人群拖曳着伤腿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
这世间绪百种,茶摊之中的几人的喜乐便极为不同,有人遗憾,有人懊恼,有人如释重负。
听得正入神的听客听闻正主回来,故事一停,有些遗憾。
那言语滔滔不绝的中年妇人心中极为不悦,懊恼那跛子早不回晚不回,非赶着兴头上回来,将那以及编织好的故事憋了回去可是极为难受。
在寒风中冻了许久的红脸汉子望着那一瘸一拐的熟悉影,心中极为激动,他也没想到,此生竟然会如此思念一个中年跛子,什么他娘的交道义都经不住寒风的熬打。
双眼通红的跛子刚走入茶摊,那红脸汉子便冲上前去,将这半收来的银钱交到跛子手中,强压着心头喜色,担忧问道:“老嫂子怎么样了?”
着麻衣的于跛子眼神红意又起,哽咽着摇头道:“况不太好。”
“华医公连行了十数针,丹药也喂下去两三丸,仍不见好转。”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流露忧愁神色,有人搓手道:“那悬了,华医公的医术在这简阳府中都是数一数二,他若是没辙,这老嫂子十有**是要丧命啊。”
“是啊。”
在众人担忧之际,一阵冷哼极为刺耳,那脂粉极厚的中年妇人嗤声道:“可不尽然,说不定是那惧怕婆娘的老东西手下出了误差,将老嫂子治死了也说不准!”
此语一出,时才听的有滋有味的听客心中升起阵阵难掩的厌恶感,若说别人这般还行,那华医公的为人周遭百姓何人不知?虽说是脾气乖张了些,但把人命看的极重,刚回来的于跛子眉头微蹙,眼神之中闪过阵阵冷厉。
这中年妇人在城东这一片可算不上什么善茬,与之前照顾跛子生意的好心人可是丝毫挂不起关系,今到这跛子茶摊也是别有所图,若不是别有所图,妇人可舍不得脸上那厚重脂粉。
妇人丈夫外出两年未归,留妇人一人独居,一个中年女人子过得十分无趣,妇人便想找个入夜后谈得来的伴,一挑二选之间,便选中了于跛子。
于跛子虽说终在寒风中奔活计,但皮囊不赖,虽说腿跛,但不耽误上欢愉不是?
今是上元佳节,便特意选在了今天,涂上一副厚重脂粉来与跛子谈心,可一来便赶上这一摊子事。
此话一出,妇人也感觉有些不妥,讪讪的向后退了几步,没了言语,场中几人也没多做理会,众人言语了几句便作鸟兽散,跛子顶着通红的双眼,将茶座上的空碗撤了去。
跛子若是知道这碗中的茶汤是何人所饮,应该就会顾不上心中的伤心感觉了吧。
胡家老店之中,叮当声响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