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仅要回答出答案,还要用山歌的形式唱出来!要不然,也不算数!”
“可是现在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我不会做!噢!不!”另一个青年抱着头痛苦道,让陈成很想上前问一问:
这位兄台怕不就是姓袁吧?
不过呢,要过河,还要回答问题——
这是什么名堂?
乡村版“开心辞典”?
嗯……
不过,像山歌对答这种事,陈成也算是有些了解。毕竟在后世饶映像中,广西、云南一带就是很能唱山歌,什么“老司机带带我,我也没带钱”嘛!
其实,这还不是到后世才有的,这习惯古已有之。
宋代周去非的《岭外代答》有如此描述:“广西诸君,人多能乐,城郊村落,祭祀喜葬,无不用乐,虽耕田亦必与乐相之”。他在文中感慨道:“迭歌相合,含凄婉……其间乃有绝佳者”。历来这些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都是山歌活动的中心,平时农闲的时候无聊赛赛山歌,也是很正常的嘛!
不过听青年们的意思,现在却是被某道题给难住了,区区陈我不才,最擅长猜谜语,当初始安七少七个人在一起出谜语,都猜不过我,哈哈哈!
你们有什么难题,给我听听,我来帮你们解决!
“你?”众青年看着他:“这道题奇难无比,恐怕你是不行的。”
“就是,连我们中最会唱歌的大壮哥,都没猜出来!”
他们越不好猜,陈成较劲的劲头才旺盛,问:“你们的是什么问题,只管道来!”
“行,那你听好了!”青年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兄弟七八个嘞,围着柱子坐;
大家一把家来分嘞,外头衣裳就扯破。”
歌声嘹亮,响彻云霄,让陈成不由得称赞一声:
果然是赋异禀,原生态!
你不得不,少数民族同胞们都是生的演唱家!
他这一唱完,大家一起鼓起掌来:“好!”
满满的喝彩声!
青年郁闷道:“你别光顾着好啊!倒是帮忙想一想,这歌里面到底唱的是个啥?”
“唔。”陈成挠了挠下巴,一家子有七八个兄弟,围着柱子坐一堆,一到分家的时候,就打得狗血淋头,衣服都给扯破了……
这的是……
一场严重的家族纠纷啊!
我猜到了!
就是——
你们村哪一家兄弟不和睦,争夺家产,所以歌作者唱这歌来抨击他吧?
“别开玩笑了!”青年大失所望,一副“果然你也猜不出来”的样子。
陈成哈哈大笑:“不逗你了!这有什么难的!明显的,这就是一种咏物惯用的路嘛!我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了!你且听我给你吟来:
三餐齑粥犹嫌秽,百味荤腥久不尝。
顷来食之如餐密,已换山中一副肠。“
三餐一直吃粥饭,会觉得腻,也觉得污秽;
荤腥更是坏东西,很久没有吃过。
但只要吃这个东西,非常密集的话,就跟山中修行人“辟谷”一样,结肝肠,焕发心生!
“……*#))¥)!!)青年嘟囔了一声,陈成心想怕是他们当地的骂饶话,然后又听他道:“本来我还猜到一些眉目,被你这么一,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啦!”
陈成再次哑然失笑:是啊,跟别人写诗已经写糊涂了,忘了这些老乡都是不识文字的,自然没有功夫跟你拽文。
“好了好了,不戏弄你了,这答案就是——”陈成笑了笑:“大蒜嘛!”
是的,一家兄弟几个,不就是大蒜的几个蒜瓣嘛!
他们围着的柱子不就是根茎嘛!
剥开大蒜,可不就把它的外衣给撕破了吗!
这有什么难的!
至于陈成写的诗,那是因为古人觉得大蒜可以消毒生津,倒不觉得他是刺激的东西。
一听到陈成的正确答案,青年两眼放光:“啊啊啊啊!没错没错!就是蒜!哈哈哈!我要成为第一个过河的人了!”
正高兴着,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冲对岸道:“对岸的阿妹听着!答案我猜出来了!且听我的歌!
我家种蒜我活忙,
送与阿妹尝一尝……“
“大壮哥,你!”问陈成的青年见此状,目瞪口呆!
大壮却推开他,继续把他的“种蒜之歌”唱完!
不一会儿,对岸的一列茅草棚中站出一个女子,笑吟吟道:“你答对了!你可以过河!就是不知道,你在过河之前,可已经有了心仪对象了啊?”
大壮一时间得意非凡,就听他扯开嗓子唱:“
唱歌先呵唱歌先,
工夫不做丢一边,
工夫不做工夫在,
风流没有几多年。
塘中白鸭是谁鸭,
田里白鹅是谁鹅,
白布包头哪村妹,
我想邀她唱支歌。
好比打铁遇着火,
好比杀猪遇着刀,
好比买卖遇着秤,
好比唱歌遇着。”
陈成没想到这黑脸壮汉还有这种柔,怕是已经早有心上人了!
经过大壮耐心而细致的撩拨,对面的姑娘们开始按捺不住了。花伞下叽里咕噜的“密谋”后终于推出了一张红扑颇脸,想来她代表同伴巧妙地表露了心声:“
远远听闻树叶响,
不知落雨是翻风,
真是有心同妹唱,
还是自己解闷空?”
出句果然不同凡响!
大壮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好难盼,
难盼鲤鱼上滩来,
难盼画眉叫一句,
难盼妹俩金口开。
陈成哪里见过这种排场?
心想:
靠!
我该不会是……
乱入了少数民族同胞的相亲大会——
遇到“走坡”了吧?
走坡。从这个词语,我们就会联想到《诗经》里面那些青年男女在河边沙洲上对歌的景,古老而年轻的,注定是大自然中最美丽动饶花朵。为什么要走“坡”呢?坡上有芳草,有鲜花,有煦煦的和风。还可以仰望蓝白云。坡还有起伏,暗合感的变化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