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老人就是位好把式,船靠岸后,老人提着船索在陡峭的河岸上健步如飞,找了一个凸起的石头把船索挂了上去,然后回到船上,用一面浆把船尾也别到岸边,用同样的方式把船尾也稳稳地栓在了岸边。
现在,船稳稳当当地横在我们脚下,就像是个水上平台,任由我们来回走动。
老农办妥这些,跳到船上,用竹竿插进水里慢慢试探,一边抖动着竹竿,一边说:“这下面,有个水洞哩,就在这个位置的。”
趁着老农在找水洞的间隙,杨显龙现学现卖,给我讲起了这河道里的秘密。
这条河在建国初期其实就是一条小溪流,后来国家为了发展水电,请来了苏联专家在下游修建了一座水坝,蓄水用来发电,本来这一片因为山势陡峭,当年根本就没有人居住,大坝建起来后,水位上涨,下游当时住得很低的老百姓就开始移民,有几户人家就移到了这里,其中就包括这位老人。
老人在这里生活久了,慢慢地也就了解了这里的地形地貌,但由于几十年来,大坝一直有个最低水位的底线,所以最低水位以下,河道里到底有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巧的事80年代中期,下游大旱,大坝第一次无视最低水位的底线,给下游放水,老人那时恰逢中青年,正是河面上营生的好把式,于是不经意间就发现了这个河里的秘密:这条河里有很多水洞,老人自己最少就见过三个,并且当年他水位下降后他还进入过水洞,可惜当时他准备不充分,照明器材没有准备,往里爬了几米,感觉阴深深地,有些害怕,就没再往里走,返了回来。
据说当年开闸放水的事虽然惠及了下游的庄稼人,但却惹恼了上游的人,很快闸门也就关了,水位几天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老人也再没有机会搞明白水洞里面到底是什么。
杨显龙说完这些,我见到老人拿这竹竿已经来来回回探了5趟了,刚开始还胸有成竹的,现在他那饱经风霜的黑脸上却是写满了沮丧。
我两次在西山上和王军面对面,都以跳水的方式结束,所以我对那两次的水位有深刻的印象,我先是叫停了老人,然后拿起那根竹竿估摸了一下,说:“老人家,不对吧,您看这根竹竿顶多也就8米多不到10米,您说的那个洞就算有,您用它也不一定够得着吧?”
我说这话是有道理的,第一次我从西山跳下来,我估计当时水面离西山平台有将近20米,杨显龙刚才也说过,这么多年来,也就80年代中期那一次大旱,水位才退到水洞以下,也就是说,我第一次跳水的时候,水洞与西山平台的落差最少有20米,而这一次,我抱着周雨萱落水,我明显的感觉到水位上涨了,后来我也观察过,这次落水的距离也就十一、二米,如此算来,水位应该比当初那次涨了7,8米,那用这跟竹竿,想要探到那个水洞,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人没有理会我,坐在船舷上从粗布青衣口袋里逃出一袋烟草来,伸手抓起一把,用一张早就裁得方方正正的薄纸蘸着口水,熟练地卷了一个烟卷,点燃了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其实在老人掏烟草的时候,我们就明白他的企图,我和田昱几乎是同一时间躬身过去,准备敬上一支香烟,但老人憨厚地一笑,露出几颗黑黢黢地牙齿,支吾着表示了拒绝。
我们都静等着老人开口,老人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烟,一边用混沌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河岸和水面,不时还站起身来叼着烟卷,拿起竹竿比划,折腾了好一阵子,他摇了摇头,贪婪地把烟吸得要烧着手了,才喃喃地说:“应该差不多的,就在这下面。”
其实老人的口音很重,我们也就能听懂一个大概,主要还是要靠杨显龙带来的人翻译,老人最终还是放弃了探索,把竹竿小心的放到船上,讲了一套他的理由。
据老人说,赶巧的事去年江陵又缝十年难遇的大旱,水位已经降至了警戒线,今年的3月中旬才迎来了大雨,大旱后突降大雨,导致山洪暴发,老人说那几天河里水哗啦啦的,他在山上也不敢出门,因为这里土质本来就松软,大雨一冲刷,很容易塌方,但他虽然没有出门,不过凭经验,当时虽然河水湍急,可水位却没见上涨。反而是大雨停了过后,这段时间零星的小雨让水位逐渐回升,到现在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