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李唐终于打了个饱嗝,摸摸溜圆溜圆的肚皮,赧然向周淮道:周兄见笑了,实在是今日这一餐,太过美味了,你看这满桌的佳肴、玉液,简直让人感叹,浮生如梦,能得这样一次盛宴,也不容易啊!
周淮只能是听着,一个字也不插。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两个人之间的一餐饭称作盛宴的,从这也看出,李唐的心情着实不错。但令周淮有些难受的是,李唐的感觉越好,他自己的感觉就越是糟糕,他现在已经生出了流眼泪的冲动,要不是对面有一双充溢着坏坏笑意的眼睛正在才、注视着自己,他的眼泪说不定已经留下来了。
李兄,现在,你总可以说出到底有何事要见教了吧!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若是李唐今天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宁可任由他把自己当初的事情抖搂出去,也要和李唐翻脸。
李唐像是才想起正事一般,哦了一声道:你看我这记性,都差点忘记了,若不是周兄你提醒,我差点就准备就此离去了呢!
周淮没有接话,冷冷地看着李唐,他已经到了爆的边缘。
李唐却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周兄和本县的吕县尉很是熟稔,好像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是不是?
周淮心下一沉,满腹的怒火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终于知道李唐邀请自己的原因所在了,吕颐浩弹劾李唐,却被赵煦派到了李唐的身边去当他的直属下官,这显然是在告诉大家,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了。既然皇上都站在李唐这一边,吕颐浩会不会经受不住李唐的压力,把一切都告诉李唐得知呢?
周淮顿时忘记了大出血的心痛,有些心虚地说道:无话不谈说不上,交情倒是有一些的,毕竟是同年嘛!我和李兄你也是同年,这关系倒也十分相类。
李唐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同年?没有其他特殊一点的关系?
周淮脸色变得苍白,强笑道:李兄此言,我怎么听不懂?
李唐冷哂一声,道:听不懂?前天晚上的事情,是周兄你告诉你的那位好同年的吧?
周淮一听被李唐知道了,反而没有先前那般担心了,但必要的嘴硬还是要继续:李兄此言从何说起,这种事情,若无真凭实据,可不好随意攀咬对不起了,李兄,我的意思是,不可随意臆测。说话急了一些,措辞有些失当,还请见谅!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是被李唐一再拿捏,从圆的捏成扁的,扁的又捏回圆的,心头终于忍不住火起。这一次,他算是豁出去了,就算李唐真把那件事爆出来,他也不能继续受着李唐的掣肘。不然的话,李唐三天两头的像今天这样来两次盛宴,他这官也就不必当了,权当给李唐赚饭钱。
李唐一件周淮居然反击了,非但不怒,脸上的笑靥更加浓烈了:好,好,好,其实,周兄你有所不知,我一向都很喜欢你这样有血性的汉子。前天的事情,你再是否认也没有用的。那事情生到时候,就已经是黄昏了,但当夜弹劾我的奏折便上去了。这代表什么?有人在事情刚刚生的时候,就把讯息传给了吕颐浩。他早知道吕颐浩和我之间有过节,希望吕颐浩借此机会将我扳倒!这个人,自然是礼部的,很可能还是主客司的,又和吕颐浩有交情,而且和我之间有龃龉。满足这么多条件的,除了周兄你,还有他人吗?
周淮点了点头,道:是我又怎么样?证据,你有证据吗?若是没有证据,就请闭嘴,出了这门,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而吕颐浩此人性情倔强,除非大刑伺候,你也不可能让他出卖我!李兄,李唐,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奈我何!
李唐笑了笑,道:你难道不怕我把你当初的事情抖搂出去?
周淮道:怕,自然怕。不过,我周淮也是一个血性男儿,岂能一直受你摆布?何况,这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完全可以说你是为了陷害我,特意编出来的,不是吗?
李唐点头:说的很是。不过,如果那天的那个女子乃是徐国长公主呢?
周淮一呆,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李兄,不,李公,我错了!